“你对我的Omega说了什么?”凯泽冷冷道。“‘他没有难为你吧’是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什么又叫你没有做到希波克拉底宣言?你们进入办公室之后,到底说了什么?”
塞缪尔沉默了一会,说到:“陛下,只是些常见的问诊。”
“常见的问诊?”凯泽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塞缪尔完全笼罩。他踱步到医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个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的Omega,在你所谓的‘常见问诊’之后,忽然就对我的信息素过敏了?”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般充满了危险的嘶嘶声:“塞缪尔,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私人医生,你为博蒙特家族服务,你的忠诚应该在哪里?”
“79%。”塞缪尔忽然开口。这并不理智,但是他依然说了。
“什么?”凯泽挑眉看着他。
“你们的匹配度是79%,不是百分之百,陛下。你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塞缪尔推了推眼镜。“伊桑已经死了。您还年轻,您还有很多时间找到和自己相配的Omega。放他离开吧,也放过您自己的吧。”
凯泽立刻提高了声音说道:“百分之百!我说的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百!”
“你向他编造了这个数据是吗?告诉他我们的匹配度不是百分之百,给他心理暗示,让他对我的信息素过敏。塞缪尔劳埃德,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
塞缪尔劳埃德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对他说过你们的匹配度。而且,他没有对你的信息素过敏。”
凯泽脸上的暴怒褪去,化为一丝得意的、残忍的满意。他点了点头,安然坐回了椅子上,摆出了一副聆听真相的姿态。
塞缪尔看着光屏上伊桑的脸,那张曾在他面前流露出疲惫、脆弱求助的脸,此刻仿佛成了无声的控诉。他轻声说道:
“他假装的。因为他不想见你。他不想要你的信息素、你的孩子和你本人。”
“他是个Beta,他不想和你玩信息素的游戏!我本可以帮他的,帮他洗掉标记,打掉孩子,帮他逃走!”塞缪尔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所以他只能去死!他没有选择!他逃不掉!他只能用死来离开你!”
塞缪尔肩膀垮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用几不可闻的气声说:“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了他。”
塞缪尔的意思是什么?凯泽的脑子艰难转着。
塞缪尔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剖开他的胸膛,对着他的心脏直接讲话,告诉他:伊桑恨你。伊桑宁愿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莱安的声音,塞缪尔的声音,此刻在他脑中重叠,汇成一股恶毒的合唱,宣判着他的失败。
这是两票,两票投给了“恨”。
但朱利安说,伊桑爱他。
这是一票,投给了“爱”。
二比一。
他输了?
不。
不。
另一个声音,一个更固执、更强大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了起来——“你是我的北极星。”那是伊桑的声音,那双苔绿色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全是爱意。那是耀眼夺目的、让人心灵震颤的爱意,凯泽不可能看错。
这是最关键的一票,这来自伊桑本人。
还有他自己,他也投给“爱”。
凯泽混乱的思绪中,竟浮现出一丝荒谬的清明。现在,是三票对两票。
他赢了。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那两枚交叠的戒指瞬间变得滚烫。他赢了。他是被渴望的,他是被爱的,他是最终的胜利者。
可……游隼号的爆炸呢?调查报告说,没有外力攻击,那是自毁。
他为什么要用死亡离开一个他爱的人?
凯泽的身体开始抖动了起来,一个全新的、可怕却又无比甜蜜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他明白了。
伊桑想洗掉标记,打掉孩子,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他根本无法承受这份“爱”的重量。
“这些暴烈的愉悦必有暴烈的结局,正像火和火药的亲吻,就在最得意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伊桑那脆弱的、骄傲的、属于诗人的灵魂,无法承载这份足以吞噬一切的爱情。所以他逃了。他用一场最盛大的死亡,为这份绝美的爱情举办了一场献祭。
凯泽甜蜜地笑了起来。我是他的凯撒,也是他的罗密欧。
凯泽想,我要为我的船长办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