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结为夫妻了,放软一些声音,说得关心意味浓一些,岂不是好事一件?
好好的关心,让公子说成了说教。
不过他们这位新夫人脾气也真是硬,心里不痛快,当场就要发。
他面上不动声色,垂眸看着姜姒又拽了回去,谢云朔再度拽回来。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走进装扮得喜气浓浓的新房中。
一对新人步入喜房,落幔成婚。
姜姒被带到喜床跟前坐下。
她要在这儿等谢云朔招待一番宾客后,回来与她行夫妻三礼。
姜姒估计,他这一去要晚些才会回来,她就这样顶着繁复的头面、红盖头坐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想想就磨人。
不过,出人意料,谢云朔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宾客多,我晚些回来,你自便吧。”
他说这话和之前是一样的语气,可是这句话让姜姒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他前脚才走出去,她后脚就掀了盖头。
房里还候着两位喜娘和谢家的嬷嬷、婢女,不过众人都低着头等在一旁,没有打扰。
毕竟是谢云朔主动说的,不关新妇的事。
盖头掀开后,姜姒的周遭终于不再是殷红一片,她感觉自己眼睛都有些花了,看什么都蒙着一层红光。
她徐徐缓一口气,游鹿给她递了一杯水,站在她身边小声问。
“夫人,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点心先垫一垫?”
姜姒摇了摇头,比起点心,她现在更想喝水。
临出门前,她母亲给她塞了一小包糕点,均是切成指甲盖大的绿豆糕,坐在喜轿上时她吃了几块,倒是不饿。
但是一直都没怎么喝水,导致口干舌燥的,害得人失了耐心。
若让她不能动,就这样坐在这里,水都不给喝一口,和虐待有什么区别?
谢云朔让她自便,是应该说的。
姜姒端着茶盏,徐徐吞咽,直将一盅温热茶水饮了干净。
游鹿见姜姒算是渴的厉害,又将杯子递给谢家端着茶壶的婢女再接了一次水,姜姒又喝了半杯,这才好了。
喝完了水解了渴,她这才细细地观察谢云朔平日起居的内室。
不知这房里有没有为着她们新婚重新布置,看着陈设华贵有致。
内室隔断为蝠型飞罩,两扇绘有“喜鹊登枝”与“岁朝丽景”的楠木画屏居于左右。
中有内翻马蹄长香案,置三足纹兽金熏香炉、玉璧、青釉龙觞。
她坐的这张精工拔步床,竟是通体大果紫檀,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气,姜姒只在好友秦知宜的闺房里见过大果紫檀造的睡榻。
将军府的实权带来荣华,谢云朔衣食住行自然都奢侈。
平日里看谢云朔衣着打扮,头上戴着的头冠,腰间蹀躞、玉带,身上挂的玉佩,都是尽善尽美的好东西,是个很会注重仪容仪表的人。
她印象尤其深刻的,是一件墨蓝色直裰,那布料是缂丝的双面花绫,掺了金丝,细细地织出万字团花纹,远远看着,暗金熠熠,矜贵无双。
即便不认识他是谁,从衣着打扮也能认出来他身份不一般。
这与姜姒看男子的眼光大相径庭。
她更喜男子素雅清淡,不需绫罗绸缎,不需穿金戴银。
最妙是一袭书生的青衫,干干净净即可。
因此她看京中那些打扮得眼花缭乱的纨绔子,包括齐迦琅那样富贵窝里养出来的贵公子,不论旁人如何夸赞,她看了都毫无波澜。
谢云朔也是其中一位。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倒是好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