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导很热心的要帮助他转型儿童脑力研究,他对此真的在意吗?答案是并不。
他只、并且曾经对阿兹海默的研究有过浓烈的兴趣,现在这个兴趣消失了,他也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几张图纸,丢了就丢了吧。
想到这里,余知洱脸色冷淡下来。
这份冷淡让宋隐珂误会是余知洱失望于自己的无能,慌乱地支起胳膊,想坐起身来,却不慎牵动了肩膀处的伤口,“嘶”的倒出一口凉气。
余知洱连忙俯身将宋隐珂扶起:“伤口又疼了吗?”
宋隐珂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点点头,半歪着身子靠在床头,手背过去摸索到一个靠枕,费劲地垫在背后才开口:“没什么事的,这处伤口肩膀一累着就会疼,可能是今天开车开得太久了的原因吧。”
宋隐珂肩膀上的伤口来自她九岁的时候。那时上小学的宋隐珂被上初中的宋宁鹤带出来玩,一个十六岁的初中生和一个九岁的小学生,出来玩也就是在街上闲逛,遇到有趣的店就进去看一看。临近中午,宋隐珂有些口渴,于是宋宁鹤带她在路边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宋隐珂手小,需一只手扶着杯壁,一只手拖底才能拿稳奶茶。在宋宁鹤还没付完款的时候,她就在哥哥身后几米之外的地方,嘟着嘴咬着吸管,低头一步步的去踩地上的彩色格子。
这时迎面来了两个穿着黑色短袖、牛仔紧身裤的精神小伙,一个人在走到宋隐珂跟前的时候很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宋隐珂被这一下推得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往地上跌去,这时另一个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手里一把细长的刀一下刺进了宋隐珂的肩膀。
九岁小女孩的身体何其单薄柔软,这一刀直接扎穿了她的肩膀,并在她滑倒的时候产生了连带伤。
事情发生两个小时之内,这两名精神小伙就被带到了警局接受审问。这两人都是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今天也是翘课溜出来的。虽然两人一口说刺伤宋隐珂完全是一时激动,临时起意,但余知洱知道宋隐珂的父亲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遭此飞来横祸是因为自己的生意——宋隐珂被伤,是对家干的。毕竟,街上那么多小孩,为什么只有自家的女儿被伤了呢?
因此,宋父一直对宋隐珂怀有极大的愧疚之情,对宋隐珂可谓是有求必应。
而此时的另一位亲临者宋宁鹤,用一句话来说:余知洱从来没见过宋宁鹤那么痛苦自责的样子。他作为哥哥,带着妹妹出去玩,却没能在妹妹遭受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巨大的痛苦自责击垮了宋宁鹤。
余知洱四下环顾了房间,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宋隐珂:“今天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虽然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是宋隐珂却因为这点关心而惊喜的两眼发亮。不过唇角弯弯地接过杯子,她只抿了一小口就把水杯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水是昨天烧的,她从来不喝隔夜水。
“不辛苦的,”宋隐珂俏皮地一歪头,笑眯眯地看坐在床边单人沙发上的余知洱:“后来我就叫了小何来开车,我可不会累着自己。”
“……小何?”
余知洱想了很久还是对小何这人没有丝毫印象:“就是那个……”
宋隐珂显然对于余知洱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点内容这件事很有预料,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就是我们初中时候,帮我们出头打架的石宽。前段时间他工作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我就让他在我这儿帮忙了,现在是我的助理——之一。”
“哦,”说到这件事,余知洱确实回忆起了这个人,所以紧接着又问,“你怎么和他联系上了?”
石宽算是宋隐珂的远房表哥,和余知洱差不多岁数。不过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宋家有像宋父这样的大老板,生意越做越红火,也有何父这种穷苦打工人。关键是没钱就算了,何父还没命。在石宽刚上初中不久,何家父母骑着摩托进城时出了车祸,当场没了命。
从此成了孤儿的石宽就住在了宋隐珂家。
在余知洱的记忆里,石宽和扎了宋隐珂一刀的两个小伙一样也是个gai溜子。读不进一点书,整日翘课闲逛,不过他闲逛就真的只是逛街,打架从不用管制刀具。是一名遵纪守法、诚信正直的gai溜子。
余知洱不明白宋隐珂为什么会用石宽这样的人。
宋隐珂笑而不语,看看表说道:“一会儿就让他送你和宁鹤哥吃饭去吧,我订了家很有趣的店哦。”
在听到和宋宁鹤的约见时,余知洱就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他本以为宋隐珂今天身体不适,和宋宁鹤的见面要被取消了,计划也要随之延后。
话虽这样说,余知洱一直耗在宋隐珂房间里,除去宋隐珂受伤他理应照顾之外,也存了宋隐珂提起晚上和宋宁鹤见面事情的期待。
不过这份计划得以成功进行的激动在遇到石宽后不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听到外面鸣笛声,早已穿戴整齐的余知洱推开门出去。
车上,石宽降下车窗,朝他上下打量一番。余知洱没在意他的注视,打开后排门坐了进去。本来他是有些纠结要坐副驾还是后座的,但是不知有意无意,石宽把车停在了前院偏西的位置,正好卡在一片扁长花园的一侧,除非学过轻功,否则很难体面的坐到副驾的位置。
“大少爷呐……”石宽“啧”的叹口气,拨弄着启动了车子。他的声音并不难听,但是太“白”了,所以毫无魅力。
余知洱起初拿捏不准石宽挖苦似的感叹一句的用意,不过在他“好久不见。”地打过招呼后,石宽就直白地表示了不快的原因。
“不用来这一套,你要真拿我当朋友能坐后排?”后视镜里,石宽掀起眼皮,盯着余知洱。
如果石宽不把这件事摊开了说,那是余知洱小牌大耍、自视清高;反之,则是石宽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了。余知洱好整以暇地一笑:“你开这辆车来不就是想让我坐后排的吗,难道是我误会了?”
石宽开的是辆C级轿车,和家用轿车相比轴距更长、车身更宽敞,是经典的老板快乐车。车内有两个人的情况,都坐在前排反而是少数情况。
“……顺路开过来懒得换车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老板了?”
余知洱摸不清石宽对自己态度如此不友善的原因,不过和石宽“聊天”并没有让他觉得累。石宽上了十几年的学,但依然拥有一颗未被知识侵染过的大脑,遣词造句都简单,说一句话就是一句话,和他说话,无需思考,颇为轻松。
余知洱偏着头看窗外的景色,天已经黑了,宋隐珂这处别墅所在的位置远离市里,除了大路上有路灯照射,其他地方都昏黑一片。缓缓开口,“我当然不是老板,说实话,今天看见你,我恍惚以为时间倒流了……”
“怎么说?”石宽不懂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