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铮皎把尴尬咽进胃里,尽可能装作平静坦然地点了点头,“友好”地伸出手:“你好。”
花豹哨兵则眼神微妙,反覆打量着弓铮皎的脸和手,好半天才握上去。
在闻璱的视野盲区里,花豹哨兵盯着弓铮皎,有些挑衅地呲了一下牙,用唇语问:“那个意因闻璱的梦男帖子,真的是你发的?什么大猫骑士的……”
于是,握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弓铮皎一挑眉,微微颔首的同时,手上多用了两分力。
这两分力虽然只有弓铮皎的两分,对花豹哨兵来说就实在不轻,花豹哨兵眉头一拧,试图和弓铮皎做对抗。
却败得毫无悬念。
松开手时,花豹哨兵的那只手连同臂膀都微微发颤了,但强撑着不露出任何异常,生怕在闻璱面前丢了面子。
弓铮皎心里嘲笑:呵呵,傻瓜。
一番你来我往的暗中试探,闻璱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闻璱毕竟错过了那无声的询问和回答。
在闻璱眼里,弓铮皎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在闻璱轻轻拍过那一下之后,弓铮皎就表现得很友好。
如此一来,反而显得花豹哨兵有些不识好歹了。
闻璱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稍微走开了半步,问道:“好些了吗?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一站一坐当即拉开了距离,闻璱高高在上,花豹哨兵稍抬着下巴仰望他,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站起来回答问题,却被弓铮皎打了个岔。
弓铮皎很刻意地用手撑了一下花豹哨兵的肩膀,看似只是轻轻一摸,实则好悬没把花豹哨兵给直接按进地里。
花豹哨兵也不遑多让,被肩头巨力压得险些趴下之前,他咬牙切齿地用尽全身力气做对抗,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巴掌。
只不过,花豹哨兵也维持不住表象了,一脸用力过度的狰狞表情,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闻璱稍微敛了笑意,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弓铮皎。”
他看得清楚,不论如何,这一下绝对是弓铮皎先动的手,或许算是对花豹哨兵刚才的还击?
一声令下,弓铮皎松开手,立刻站到了闻璱身旁。
他又是那样微微塌着腰垂着脑袋,装得一派乖巧可怜的样子,但谁都知道刚刚的暗中交锋他不可能没讨到好,便只能是任闻璱教训的表现。
闻璱并不打算因此斥责自己人,遇事委屈自家孩子不是他的风格。
只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耍脾气争口气的时候,就算要把这口气找回来,也得等先把发生了什么问清楚才行。
闻璱看着弓铮皎,缓缓抬手,亲昵地抚了抚弓铮皎衣领口并不存在的褶皱。
犹豫片刻,闻璱的手又移到弓铮皎耳畔,很轻地捏了一下现在空空如也的耳洞。
“我们先谈正事,好吗?”
弓铮皎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连忙说:“当然了。”
他主动让开几步,站到了离两人有些距离的几米开外,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视线却飘回去,对着花豹哨兵再明显不过地翻了个白眼。
附带唇语:“那可不是意因。”
可惜花豹哨兵此时已经被刚才那一幕伤得一蹶不振,连弓铮皎的回击都无力接收了。
支开了弓铮皎,闻璱问道:“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花豹哨兵失魂落魄,但再次强撑着回答:“当然。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任务是U-1猎杀奶油鳄,金队按照已知信息制定了翔实的作战计画,原本我们都已经快要完成目标了,但是真倒霉,突然遇到了毫无征兆的超强酸雨,就这样被奶油鳄逃了。”
闻璱微微蹙眉:“没能立刻撤离吗?”
“对。”花豹哨兵点了点头,“说起来也很诡异,那场酸雨真的……真的就像是有‘雨’下下来一样,我们都感觉眼前变得雾蒙蒙,连队友的身影都变得模糊。奶油鳄逃跑之后,我们只是打算简单急救一下粘贴白噪音贴片就尽快撤离的,但是有个队友昏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后来,我也没了意识。再醒来时,就是刚才了。”
这一切和闻璱的猜测倒是很接近。
花豹哨兵心有余悸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像是三天三夜没呼吸了一样,肺里痛得要炸了,脑袋也一阵阵眩晕,眼前发黑……”
闻璱安慰了一句:“别担心,现在不会了。”
花豹哨兵抬了抬手,有点想抱住闻璱的腿大哭一场。
但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又悲从中来,只能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闻璱给花豹哨兵一些调理情绪的时间,同时想了个说法,省略关于催化剂研究的一切内容,也并不说花豹哨兵刚才陷入了假性神游的状态——哨兵对“神游”这两个字的敏感程度很高。
他只说这可能是超强酸雨带来的精神损伤,接下来还要再像刚才安抚花豹哨兵那样,挨个给每一个昏迷过去的队友做“安抚”,这期间花豹哨兵得担任斥候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