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年纪小的,入掖庭时或许都还不记事,我朝对女子的学问并无甚要求,大多朝臣家中是不会为女子请师傅的,不过这也无甚遗憾的,最终活下来的不也是我们这些无学问的女子吗。”
“那你在家中应当也是不受宠的,无人教导,没有学问,不知廉……规矩,小人行径。”
林霄寒着一张脸扫过白菜豆腐,绿豆芽,花生米和一碗米饭。
她若是想要道歉获得她的原谅,就应该给她带鸡腿猪蹄,而不是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一点都不诚心。
“你是想说不知廉耻吧?”莺莺也顺势坐地上,林霄不自在的往后挪动。
“离我远点,小人。”
莺莺笑起来,“其实刘小公子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林霄捂起耳朵,“谁要听你这些艳史,不要脏了我耳朵。”
“我被充入教坊司那会,十岁都还不到,熬到及笄的年龄,我亲自为自己挑选了第一个男人,”
她眼神悠远,有些空洞,又仿佛是怀念。
林霄偷偷将手指撒开两条缝,面上还要装作一腔愤恨的样子。
“……男人多薄幸,后来我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男人,刘小公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在这吃人的后宫,要让自己活下去总得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林霄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养心殿的姐姐说严嬷嬷手下从未出过人命,你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莺莺愣了下,而后笑的更大声了。
“哈,你真是……”
她斜靠在桌岸上问她:“养心殿的宫女多久换一茬,又有哪个是活着回来的?还有那些送去各位太妃那里的宫女,哪个能活的长。”
“菊真呢,她就在我前一天退回的掖庭。”
她来了这两天都未见着菊真,以为是被派去别处做事了。
“她啊,早就死了,回来的当晚吞金了。听说是自杀,那谁又知道呢。”
林霄不可置信,“不可能,陛下说了会饶她一命!”
“一个宫人的命罢了,谁会在乎。”莺莺无所谓的说道。
林霄喉头吞咽,鼻翼翕动,启了唇又无言。
“这掖庭啊,陛下和小殿下都不会来,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天,朝堂上劝谏的折子源源不断,已经抄到吏部侍郎了,你猜下一个该谁了?”
“前头来的那批家眷,听说是陈司言为她们求情才得以苟活,都是吏部侍郎家眷,至于那些小门小户的,谁管她们死活。”
林霄还沉浸在菊真的死里,挺直的脊背终于无力的靠在案几上。
莺莺等她兀自消化一会,目光难以言喻的扫过她起伏的胸脯,而后倾身靠近她。
“我知你心中害怕,刘小公子毕竟也是吏部尚书家小公子,他托我问你一句不若跟了他,往后同我做姐妹,有他庇护也好过在这后宫遭人欺凌。”
林霄抬头看她,“若他真想要表现的绅士,就应该亲自把他的头送过来给我踢,而不是这么假惺惺。你也知道男人多薄幸,还跟他搅合在一起,秽乱后宫是死罪。”
“我不是说了吗,陛下和小殿下都不会来这掖庭。”
她的话极具暗示,林霄头绪混乱。
“陛下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宫中全是他的耳目,你们迟早要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