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嘴中的人,就在身后。
鲜红的血爬满女萝脸颊,她还在喘息颤抖,使尽全力后的身体不住哆嗦。
眼睁不开,血液粘稠,堕得睫毛沉重。
呼哧、呼哧。
内心是狂喜的。
少倾,凄厉笑声从她唇角溢出,像捏住黄鹂的嗓子,怪异、聒噪,细得不属人。
“娘为你报仇了!”
倏尔,溅落的血,又将白墙染红,混融交织,状似一片艳丽的芭蕉叶。
***
天际幽蓝,深海般邃远,太白独揽一席,琰琰闪烁。
“陛下,我此前听闻太后已逝,这怎么。。。。。。”关钜问道。
勤政殿人满为患。
“你哪儿听来的谣言?陛下未曾发丧,身为大理寺卿,居然三人成虎!”有人斥责。
“是,臣不敢。”关钜屏退。
“还有这等事?”岑湜假寐着,悠悠然答。
“那。。。。。。此案如何决断?”
御史台宋明萱道:“太后与定王私通,秽乱宫闱,有违伦常,玷污皇室,此乃大罪一;定王戕害储君,拒不认罪,此乃大罪二;指使侍卫杀人栽赃,不知犯下多少人命,此乃大罪三;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此乃大罪四。。。。。。”
黎明终至,东方微微发亮。
“。。。。。。总之,罄竹难书,天理难容!陛下,臣以为,该将罪定王与罪太后革去封号,褫夺爵位,贬为庶人,再处以极刑,其罪通告天下,尸身不入皇陵。虽罪定王已伏诛,罪太后畏罪自杀,但鞭尸笞肉未尝不可,应予朝廷上下警示,以儆效尤!”
“臣附议!”“臣深已为此!”“请陛下圣裁!”
岑湜懒洋洋地:“嗯,就这么办。”遂起身立定,饧着眼呵欠连天,“爱卿们辛苦一夜,传朕旨意,今日特许休沐,不上朝,你们退下吧。”
“臣等,谢陛下。”
话音落,第一缕初阳自窗棂缓缓照进,岑湜白皙如纸的脸霍地一亮,他伸手障日,眼中血丝线线。喉口忽一阵血腥上涌。
“陛下!”
***
这一昏迷便是五日,太医署的人来来去去,垂头丧气。骆昀徵急奔北貊,想援请原先那巫医诊治。光华殿内余有庆与黛眉昼夜轮值。
暮春风柔,嘁擦脚步声落在足下,忽而一鸟鸣,静得愈发离奇。
皇城沉寂着,巍峨殿宇如棋盘星罗密布,月华流泻,檐廊琉璃瓦清晰交映,几步一闪几步一耀。纾纾徐徐前行,亮光于颊边不时明灭,神容似暗似朗。
她的眸子很清,透如瓷,釉下一双黑瞳,从容迂缓。只捉住琉璃彩刹那,恂恂寡欢。
入殿,余有庆靠在架边打盹,转过屏风,黛眉跪于床前,正一眨不眨盯着岑湜,生怕错过。
听得足履,她扭头望来。
纾纾取下帽子单臂收于腰间,落目男髻高束,头发一丝不苟。她近前将帽子搁好,榻上打量,遂微蹙双眉,愁容毕现。
黛眉起身行礼,不敢搅扰,缓缓退下。
矮身,纾纾曲腿倚于床沿,支一只手托腮,目光柔柔盼他。
岑湜骨相绝佳,此刻消瘦,脱去脂肉,更显五官起伏——好似嶙峋山脉,高低错落,急处多,缓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