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都这样,你不能要求你的下属能力强的同时对你俯首帖耳。”
“看看她出的主意。”兰利把报告甩给埃利斯,“看看……她要干什么?搭一条秘密渠道,把中东人和俄罗斯人的钱全拉进来?”
埃利斯花了整整十五分钟读完了所有的单词:“哇哦。”他耸耸肩,“很有创意,实际上,这思路很成熟,我见过类似操作,但没有人把它系统化到这个程度……她是自己想出来的?”
“你负责合规审查,埃利斯。”兰利沉声说,“我不怀疑她有能力,但是——”
“但是并没有哪里不合规。”埃利斯说,“程序上没有问题,我们就不能认定有问题。我从事过司法工作,我必须要承认,如果我面对的对手都这样严谨,那我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她是在考虑引进资金,又不是想要把美国政府的税收送往瑞士华尔街每个金融机构都在琢磨这件事,只要能把表面工作办的漂亮,SEC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没有什么疑议,只要她能搞到钱,她能吗?”
“我怎么知道?”
“她应该有渠道对不对,否则不会给你这个方案,伙计,要我说,你跟她之间也没有大矛盾,听你的意思,她只是不想再做亚洲债市而已,你就应该在一开始为她调整策略,对于这种下属,给她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你可以把她换到欧洲债市组去。”
“来不及了格里芬刚刚把她叫过去了。”
“什么?”埃利斯大惊失色,“why?因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兰利疲惫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只不过一个周末没有见,我不知道她出去做了些什么,按道理,她接触不到任何上层资源,除非除非夏洛特带她去了尼克博克俱乐部。”
“参加一次募集而已,不至于吧。”埃利斯说,“我们谁没有参加过资金募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兰利低声说,“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格里芬怎么会要见她。”
“上周的会议上,格里芬就注意到她了。170亿,我仍然记忆犹新。”
“我从来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包括那个170亿。”
“这确实是——”埃利斯短暂地可怜了一会兰利,“一些存在于上下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有时候我也会很痛苦,思考如何管理我的手下,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对待他们,但说到底,我的下属里没有这样的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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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头海莉在漂亮的女秘书带领下,由私人专属电梯进入办公楼顶层。
黑檀木包裹着墙面与地板,泛着暗哑的光泽,光是那木纹细腻的质感都拉开与楼下玻璃隔间的差距,每隔一段距离,墙上嵌有定制的黄铜灯带,光线柔和,打在一整条走廊两侧的古董与藏品上,
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只漂亮的中国风格的花瓶,通体以粉彩绘饰盛开的牡丹与飘舞彩蝶,瓶身两处描金纹饰早已微微褪色,女秘书看到海莉的目光落在上面,微笑着开口解释:“这樽花瓶属于中国古代清王朝的一位皇帝,他在他那个时代开创了一个盛世,他喜欢色彩丰富花纹复杂的瓷器,于是他的下属为他打造了这樽花瓶,献给他,摆在他的卧室里老板五年前在佳士得香港春拍中以130万美元拍下了它。”
在它后面,是一组日本江户晚期的“梨地漆金螺钿文具匣”,介绍上写着说这个匣子由京都老铺中村宗哲第七代所制,外层为乌木漆胎,嵌有细密金线与白蝶贝,根据文物修复人员研究,它描绘的是《源氏物语》中的一幕月下私语场景。
海莉认为自己是真的需要去补习一些人文艺术知识了。
格里芬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他把自己藏在里头,很少露面,除了几次重要的会议,海莉还从未见过他。
他喜欢东方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收藏了大量的中国古董,摆在走进他办公室的路上,海莉认为这可能意味着格里芬对于某些隐秘的权力的一种向往——他对于权力的控制欲只会比约翰兰利更高。
秘书为她推开了门:“请进。”
“谢谢。”海莉礼貌地向着她点了点头。
对方回了她一个友好的微笑。
格里芬正在办公室打高尔夫。他的书柜侧边有一道门通向私人影音室。里面铺着半块人工草地——来自苏格兰圣安德鲁斯老球场的官方供应商,对面墙上嵌着整块投影屏幕,尺寸足有两个落地窗那么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系统连接着Tra模拟器,可以捕捉他每一次挥杆角度、速度与落点。
每天清早,格里芬都要先训练一个小时,海莉进来后,他没有立刻抬头。他站在书柜侧边,一杆试挥之后,低头看准白球。
手里的球杆是ScottyCameron限量款,握把上还有磨损痕迹,说明这并非某种摆设。
海莉没有立刻叫他,她站在后方静静地等待。
格里芬打完这一杆后直起身,手腕轻轻一转,球杆转了个圈。
“海莉。”他说,终于开口,“你来了。”
很熟稔的语气,仿佛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老板。”海莉说。
“会打高尔夫?”
“不会。”
“那你可得好好学习。”格里芬说,“基金经理不会打高尔夫,如何和客户谈生意?你未来还有很多时间要花在这个上面,我们的大客户们,都是纽约各大高尔夫俱乐部的座上宾。”
海莉听到他的话心下一跳,她眨了眨眼睛:“我会立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