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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蕴二font colorred番外font（第5页）

云娘一愣，随后轻轻笑起来，竖起一指压在唇中，比了个噤声的口型，眼神沉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巫蕴转头，对上那双迷茫的赤瞳，庆幸身处逆光之中，他的狼狈游刃有余，但也因这份庆幸，草草将话说出了口，“大人，有人托我来问，您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约定？”

这一句酿成大祸。

冰屑在脚底咯吱作响，巫蕴茫然地走在被封冻的海面上，身边的禁卫手起剑落，掘出大大小小的洞口。从上往下看，这片莹白冰面像被群蚁啃食的干粮。

这一方天地里，处处充斥着熟悉的血气。巫蕴死死抓住胸前衣襟，不敢去想到底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才能有如此浓郁的味道，令人窒息。

“带回她。”仙君说，“换你娘自由。”

神不会死。巫蕴劝说自己放开手，感受四棱之中那一点微弱的气息，遥不可及。他低头，仿佛透过厚重坚冰，窥见海底的另一方世界。

顺应直觉，巫蕴走进冰洞深处，越往里，血气越重，直到稠如实质，几乎将人溺毙，他才停了下来，环视四周。

张牙舞爪的剑痕之下，满是杂乱无章的冰石。

巫蕴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去冰石，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掌心，血渗出来，与融化的冰水混成稀薄的红，又在寒意中凝结，但他浑不在意。

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埋在下面的会是什么？

巫蕴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再次伸手取下一块，像这样的他已经取了不知道多少个，因此毫无防备，也毫无预兆——

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

记忆里，这是极有力的一只手，在寒冬腊月里坚持修习剑诀，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毅然擎起战旗。

如今却安静地躺在这里。

巫蕴轻轻握住那只手，仍是柔软的，但掌心相贴，是在冰中深埋多时的寒冷。

沉默半晌，一点金光从袖中飞出。巫蕴目送它飘向另一片地域，祈求它能顺利到达灵君手中，换回一线生机。

雨忽然停了，回忆被风声斩断。

迎着黎明前的晦暗，巫蕴走下台阶，仰望那株枯萎的也桃，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肩头的伤忽然隐隐作痛，仿佛被烈焰灼烧。

他不由摸了摸耳上晶柱，定下心神，举起双手，注视绿色光点逸出指缝，仿佛盛夏夜里的漫天萤火，将被暴雨打落的花瓣悉数托起，乘着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回到枝头，仿佛时光倒流。

他祈求这一次，会有个好结局。

这是最好的结局。

热浪炙烤脸颊，像是要生生剥下面皮。巫蕴习以为常，站在高台边缘，黑发在火光中漫天飞扬。

“你真的决定了？”华谏的声音乘风而上，也是炙热的，“其实你不必……”

熟悉的话语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下一刻，少时的承诺在耳边响起，“我会继续下去。”

铸剑师的使命，将由他继续。

“轰隆——”

狂暴的雷声中，巫蕴阖上双眼，视野里残留的赤色还在醒目地旋转，而他不必再等待，等待下一次与她相遇——他主动走上前去，纵身一跃。

像重回云中的一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