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知道你最厉害了。”云娘接过陶泥罐放好,掬起一捧雪,连带着自己的手和那对兽爪一同搓洗,“你呀你。”
“好凉,快点,痒死了。”九洮小声抱怨,但始终没有抽回手。
终于用手帕擦干净,云娘心满意足,“好了。”她犹豫一下,揭开红封,闻到淡淡酒香,欣喜过望,“成了!”
“有酒喝啦!”九洮欢呼。
被这气氛感染,阿也打了个响指,酒液飞出陶罐,分为清凉的三团,落入寒气凝成的冰杯之中,微微荡漾,倒映出夜中月色。
“居然是温的,不愧是姐姐!”
“大人真厉害。”
两人纷纷接过面前的冰杯,同阿也一样高高举起,在半空碰响,声音清脆,在小院中久久回荡。
“你会跳舞吗?”九洮咬碎杯壁,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问。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令云娘一愣,回过神来,“会的。你想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九洮纠结半晌,英勇就义般闭上眼,“其实我是姐姐从流潦之森捡回来的,你呢?”
好一会儿,云娘才明白她的意思,笑了出来。
“不许笑!”九洮恼道,转向阿也,“姐姐我就说她会笑我吧!不要给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娘忙道,“等等,你刚刚说给我什么?”
“九洮替你挑了新琵琶。”阿也拿出精美的玉盒,郑重地摆在云娘面前。
“这……”云娘眼眶忽而红了,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这太贵重了!我……”
“感谢的话少说,不如多给我做一些也桃糕。”九洮轻哼一声,催促道:“快拆快拆!”
云娘打开玉盒,撩开锦缎,捧出那把琵琶,试着拨动弦,铮铮淙淙,音已校过,便顺手弹过一段曲,招来九洮好奇的目光。
“略通音律罢了。”云娘坦然道,“我原是大人救下来的舞姬。”
“你是舞姬?”九洮震惊道,“我上回看到你在拉筋,还以为是在练功。”
“那的确是在练功,大人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剑招。”云娘陷入回忆,“当年……大人初入仙族之时,我被召去在宴会上献舞,退场后,有个世家公子喝醉了,上来对我动手动脚……”
云娘朝阿也感激一笑,“关键时刻,是大人出手救了我。”
“那时候,大人踩着他的脸说……”云娘面色一沉,模仿阿也冷冰冰的语气,吐出那个字,“滚。”
“真厉害啊,姐姐。”九洮捂嘴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阿也心想,感觉脸上烧得慌,于是低头品酒。
“自那以后,我便跟在大人身边服侍。”云娘翻起旧帐,“再后来,你打上门来……”
“什么打上门!我明明是来找姐姐的!”九洮为自己喊冤,忽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道,“说起来,姐姐还有一回……”
弦月西斜,树影东倾。又闲聊了许久,其实都是些很琐碎的、价值不高的事情。
所以时隔多年,阿也忘记具体聊了些什么,也想不起来云娘是如何回答自己关于归入灵族的提议,只记得到最后,她似是酒劲上头,踏着月色翩翩起舞,青衣若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