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爆炸,鳞甲乱飞。相柳连连咆哮,待烟散去,腹甲被彻底炸开,血肉模糊,碧血滴在地上,又是一片枯萎之相。
看样子七寸并非弱点。阿也收剑,视线停留在那九张不尽相同的人脸上,眯起眼,抬手召来漫天风雪,藏起身形。
相柳盘踞主身,九张人面各司其职,向四面八方张望,肉鼻翕动,使劲嗅闻气息。忽然间,其中一个仰起脸,朝向西方,长尾随之抽去。
破空声如啸,却是一声哀叫响起。那张脸被长剑贯穿,旁侧的立刻喷出毒液,又落了个空。
只听得风雪之中,剑风争鸣,与长尾冲撞时铿锵作响,伴随着相柳接连不断的哀嚎声。
最后赤色火焰熊熊燃烧,驱散风雪,露出趴在地上,状况极其凄惨的相柳——九张人面仅剩中间那个完好无损,其余的化作肉瘤,与成绺毛发纠成一团,看得人几欲作呕。
“哕——”寂静中,这一声格外清晰。
不好!阿也立即出剑拦截。
果不其然,萎靡的相柳忽然暴起,长尾硬扛剑风,直冲那声响而去。
“小心!”巫蕴擎出结界,用尽全力阻拦,反被抽飞半里,喷出一口血来。
见少年瘫软在地,人脸顿时面露喜色,尖牙闪着寒光,下颌张至极限,可见柔软喉壁,作势要将人一口吞进去。
来不及了!少年死死瞪大眼,似乎已经闻见它嘴里的腥臭。
“锵——”
强烈的白光逼少年闭眼,硬器刮擦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等再睁开时,他蓦然一怔。
一条手臂撑开了人面的上下颚,抗起密集尖牙,有两颗甚至已经没入暗银护臂之中,少年听见皮肉被毒液腐蚀的滋滋声响。
阿也右手持剑,毫不留情地贯穿相柳喉头。
她回头,见少年呆在原地不动,像是被吓傻了,干脆一脚踹开,随即连人带剑被相柳抬至半空。
相柳疯狂摇摆起来,人面咬死不肯松口,毒液顺着尖牙注入伤口,将护臂侵蚀得坑坑洼洼。
“刺啦——”
右手猛地发力,自下而上地剖开整个喉壁,再反手抽出,捅进它嘴里,旋拧剑柄,将那张人面搅得稀巴烂。
僵持半晌,相柳终于力竭,颓然坠地,失去生机,肉瘤逐个枯萎,碧血四处流淌,使原本满是疮痍的地面雪上加霜。
挑开残破的护臂,一排深浅不一的孔眼正汨汨冒出浑浊的鲜血,其中,一条碧绿的线正沿着青紫的血管向心口攀爬。
阿也眉头一皱,竖起剑尖割开孔眼,立即摁住绿线一端,逆向挤出毒血,反复几次,直到血再度变回暗红色,绿线也逐渐退去。
“大人,你的伤!”巫蕴急得失了仪态,慌慌张张跑来,要替她上药,“可有哪里不适?”
“无妨。”阿也淡淡道,拨开药瓶,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丹药助力并不大,甚至不如她自身的愈合能力。
略过仍然惊恐的少年,阿也俯瞰崖底,相柳已死,沼泽停止冒泡,沉吟道:“我去探一探。”
“大人有伤在身,理当谨慎。”巫蕴深深颔首,语气并不赞同。
“把人看好。”阿也恍若未闻,径直跃下,稳稳落地,当即被一股恶臭笼罩。
是了,阿也心道,相柳之毒连她的护臂都能侵蚀,按理来说常人沾之即消,怎会有腐烂的味道?除非是另有他物。
打定主意探到底,阿也继续往里走,离得越近,臭味愈发浓厚,似乎化作有形的黑气,四处乱窜。
阿也捂住口鼻,突破最后一层浓稠的黑雾,看清了那些散落在沼泽边的骨头,三角状的颅骨,粗短的趾骨,细长的尾骨……
尽管形状各异,长短不一,但很明显,并非出自人体——有人在用凶兽投喂它。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黑气扑面而来,阿也在突如其来的眩晕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