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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潮（第1页）

“师兄以后就是华宗的少主了！”

测赋石的光芒里，欢呼声此起彼伏。华谏回头，顺着华重楼的目光，看向角落里那个沉默的人影，咬紧牙关。

为什么这个时候，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华公子年少有为，继承大统指日可待。”

来自各门各派的长老齐聚一堂，共同祝贺华宗少主生辰喜乐。万众瞩目之际，华谏却觉得内心空空。

这些人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代号，代表华重楼的孩子，代表华宗的继承人，而并非真真正正的自己。

真正的华谏躲在光鲜亮丽的幕后，悄悄掀开面具一角，向台下万千观众默然祈求，只要有一个人，一个人就好，看看他，再多看他一眼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人对他说。

华谏猛地睁开眼。

金光划破混沌，仿佛一只荧虫独自飞过漫漫长夜，钻进山林之中，摇摇晃晃落在阿也眉心。

阿也认出气息的来源，立刻伸手接住，等到领会其中讯息，立刻跳出睡袋，冲进营帐，“芳长老！”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兽潮！”

芳芪正在擦拭旧时战甲，闻言，眉间煞气腾起，引爆了身旁烛花。她披上战甲，大步迈出营帐，一言不发地点燃信号弹。

“唰——砰！”

巨大的忍冬在夜空中绽放，醒目的赤红色。

紧接着，四面八方陆续有信号弹升起，各不相同，高山、衔尾蛇，以及八卦阵，但最醒目的，当属那朵青兰，缓缓舒展三叶七瓣，璀璨绚烂。

手中金光忽而躁动起来，冲出指缝，飘摇着飞进西北角的丛林。阿也皱眉，这是在指引方向？但兽潮在即……犹豫间，却听芳芪道，“去吧。甘棠不会害你。”

她知道那是……阿也愕然，转头对上芳芪目中哀切，立即意会，越过集结的弟子们，追着金光而去，因此错过了人群中投来的那一眼。

落叶被谨慎踩碎，发出细碎的咔咔声，在这寂静里震如擂鼓。阿也放慢脚步，在木头腐朽的味道里，忽然闻到熟悉的香气——

清冽的一点冷香，仿佛远风捎来山巅的雪。

狂风骤起，成百上千只飞鸟振翅起落，树木发疯似的摇摆，落叶洋洋洒洒，扰乱视线。

周边荡起透明的涟漪，黑雾如潮水涌来，浓稠得挥不开，隐隐有影子浮现，憧憧若水鬼。

阿也抽出袖剑，抬头与那轮鲜红的满月对视，云遮雾障，活像被眼帘遮去一半的瞳孔。

好久不见，公子闲。阿也在心底轻声说，转身，投入独属于她的搏杀之中。

“穹苍一脉的给我听好了！”

东南方位，一柄三叉描金戟劈进山头，遏制了地底的闷响。穹苍山主踏破岩石，冷眼俯瞰第一波兽潮越过天际线，右脸的伤疤如蚰蜒蠕动，重铠滚起雷光。

“去！”一道轻叱声响起。

幽幽深林中，拐杖悬浮半空，下半截的累累蛇鳞脱体而出，化作无数柔软的细蛇，向四周蜿蜒疾行，映在金银错的眼底，仿佛涌动的波浪。

“生门六丙合六丁，醮谢苍穹，使敌自伏，剪恶除凶，此方大吉！”

西南方位，绞盘和机括以狂乱的节奏运转，绳索不断被拉长、收紧，吊起巨石，抛出弧线。咚咚声响里，巨石沿着既定的路线颠簸前行，带起一阵风，将天锦明黄色的法衣吹得上下翻飞。

“云弈师姐……”

望向队列最前方坚定的背影，云欢喃喃自语，仍在消化一刻钟前自己听到的讯息。

“当年遇袭，是师祖血祭青兰，黎丘得以幸存。如今兽潮将至，唯我一派继承净化之法，以血开阵，誓死捍卫天堑，护我五州！”

天堑是什么？五州与真实世界的边界吗？为什么要有天堑？是因为真实世界不容她们吗？她们的存在……难道是假的吗？

云欢心乱如麻。

“云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