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周以慎洗过澡回房间时已经是深夜,头发用毛巾擦过,但没吹干,湿发垂在额前。
他抬手推开窗户,雨已经停了,外边黑沉沉的一片,楼层高更显得沉静。风扑了进来,带着雨后的凉意,他盯着外边看了会儿,又坐到床畔,低垂着脑袋,任由夜风轻拂发丝。
以他的性子,是不该如此急切的向她表露心迹,如此直白地吻她。
这几年里,他很擅长在暗中等待,默默替她料理那些小麻烦,默默关注着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想要更多的?他说不清楚。
只知道,在她一再提出要搬走时,他便失控般地想要给这段关系下一个定义。
他们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牵绊才薄如蝉翼。倘若有一天,他父亲和她母亲离婚,那他是不是就要从哥哥退回到陌生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幼时父母争执的话周以慎仍记忆深刻,周钧礼并非专情之人,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身边从不缺女人,即使在娶了陈怡后有所收敛,可始终还是本性难移。
周以慎并不认为这段婚姻会长久。
但在这之前,他想让她待在他身边。
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安排维修的电工更换全屋的线路,诚然是出于安全考虑,私心里也想多留她一天是一天。又动用关系联系上她父亲的雇主,用条件换取雇主和她父亲续签合同。
周以慎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要搬回去,是因为她父亲要回国了,如果她父亲暂时不回来,她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
房间里没开灯,他低着头,眉眼耷拉着,在一片黑漆漆中,身影更显得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周以慎看了眼时间,接近凌晨三点,他站起身,动作很轻地打开门。
两人的房间相隔不远,即使没有开灯,凭借直觉他还是站到了韶真的房门前。没敲门,他没想在深夜打扰她,只是她今晚喝太多酒,他放心不下,想确定她是否已经休息。
门缝里渗出一点亮光,随后他听到冲水的涡流声。
犹豫片刻,周以慎抬手叩了叩门:“还没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房间里,韶真刚直起腰,手掌扶着卫生间的墙壁,她才吐过,喉咙里一阵酸灼,胃里空泛泛的。本就醉酒不算多清醒,吐完后感觉头更晕乎乎地发沉。
她漱了漱口,闷声闷气地说:“没事。”
不想让他进来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变质。
如果说他的告白让她尚且有一丝选择的余地,那么这个吻就让她彻底退无可退。
声音明明带着虚弱,却又赌气般地说没事。
门外周以慎沉默许久,久到韶真都以为人已经离开时,他还是开口问道:“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你在怪我?”
怪他什么?韶真在心底反问。
他的吻落下时,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反抗,或许就像徐语宁说得,她对周以慎也并非全无感觉。只是,那个没得到答案的问题,让她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感情。
韶真仍坚持道:“真的没事。”
“没事的话,就开门让我看一眼。”周以慎语调低缓,在静谧的夜更显得温柔,却又不容拒绝:“我不放心你。”
这次换韶真沉默了。
她不吭声,门外的人也没说话。彼此安静地对峙着,韶真知道他没走,就在外边安静地等待着。
他一贯有耐心,真这么耗下去,反倒是她先妥协,慢吞吞地走过去。门在她进来时就反锁了,她拧了下,从里边打开。
门开了之后,韶真看着周以慎,依旧没说话。
她的唇色有些泛白,眼睛湿润着,不像是哭过,大约是难受引发的生理性落泪,再一联想到方才冲水的声音,周以慎轻声问:“吐了?”
都被猜到,也没有嘴硬的必要了,韶真点了点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嗯”。今晚她喝太多酒,品类又杂,那碗醒酒汤好似对她不太管用,躺到床上睡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一直到刚才吐出来,胃里好受了些,喉咙却像被火灼过一般,连那声“嗯”都带着沙哑。
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周以慎看她的样子,心间好似皱了一下,温声道:“你先缓缓,我去给你倒杯水。”
大半夜的,韶真本来不想再麻烦他,可今晚从酒吧回来,麻烦他的事不是一件两件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况且她此刻确实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