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川眸光微动,梨瓷却仰着脸看他,眉眼弯弯,“恕瑾哥哥不是说你的父亲还在生气么,父子哪有隔夜仇,总是要把老人家哄好才是。”
第114章拜帖
◎这儿子上门给老子递拜帖,说出去都新鲜。◎
送走梨家人后,谢枕川先回了一趟信国公府。
朱漆大门前的石狮依旧威严,只是不同于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梨家,信国公府这段时日那叫一个压抑沉闷,以往隔三差五的还要办一次家宴,可自从信国公把世子赶出府后,长公主也不回来了,国公爷的心情便也可想而知。
老门房远远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眼睛骤然一亮,张口便道:“世——”
剩下的字还没说出口,忽然又想起国公爷的吩咐,愁眉苦脸地闭上了嘴。
谢枕川也不为难他,竟然从袖中取出一封拜帖,递了过去。
老门房接过帖子,脸色更苦了:这儿子上门给老子递拜帖,说出去都新鲜。
但他也不敢耽误事儿,赶紧弓着身子入内通禀。
信国公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逆子的拜帖长什么样子,此刻捏着那张纸,差点没当场撕了,“他还敢回来?!”
老门房试探着道:“那怎么办,世——谢大人还在门外候着呢。”
“狗屁的谢大人!”信国公怒极反笑,猛地拍案而起,在厅内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咬牙道:“还不快让他给我滚进来!”
“好嘞。”见国公爷松了口,老门房立刻长舒一口气,腿脚麻利地去请人去了。
父子俩的关系本就生疏,因着入赘一事,久别重逢,竟同仇敌差不多。
谢枕川踏进房门时,信国公已经端坐在主位上,面容冷峻如铁。
谢枕川亦不轻慢,端端正正行了拜礼,“孩儿见过父亲。”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听见他说话,信国公就一阵窝火,“我哪里当得起谢大人这一声‘父亲’,外边的人都不知道你是要姓谢还是要姓梨呢。”
……
满室寂静,惟有谢枕川从容不迫答道:“父亲多虑了,自然是姓谢的。”
为免将父亲气死,他还是不要说出阿瓷更喜欢自己姓谢,不让自己改姓的这件小事了。
信国公面色稍霁,冷哼一声道:“那你今日回府,可是想通了?”
谢枕川避而不答,只是道:“孩儿昨夜接到了圣上密诏。”
提及朝政,信国公便也神色一肃,“是为何事?”
“圣上似乎已经察觉王党心思,命我提前还朝。”
“早该如此,”信国公嗤道:“朝中大员,我还未见过同你一般松懈的。”
谢枕川没说话。
从前他亦如此认为,是以出仕六年以来从未休沐,夜以继日,案牍劳形,直至遇见阿瓷,方知人生还有另一种意义。
信国公只当他默认了,又愤愤道:“话又说回来,既要你收拾烂摊子,总该给些好处吧?”
谢枕川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兵部奏请商议三大营换将,明日便要议定此事,圣上有意令我兼任三千营提督。”
信国公迫不及待问道:“另两营呢?”
谢枕川自是微微一笑,“自然是王丘和岑子民的人。”
这回轮到信国公沉默了。
京师三大营,自然是以五军营为首,麾下均为各行省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人数业远胜于其他两营;其次便是掌管火器的神机营,最末才是由三千骑兵组成的三千营。
他当年便是率五军营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轮到儿子时,便只得一个三千营了。
思及此,他不由得痛心疾首道:“你当时若是听我一言,与岑家女儿结亲,何至于此?”
谢枕川不慌不忙道:“岑家今日如此胆大包天,可见其狼子野心,父亲当真以为,自己喂得饱他们的野心?”
信国公又沉默了。
岑子民虽然曾是他的老部下,可是人心易变,官场沉浮,当年的忠勇之士,如今在想什么,他的确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