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一只小虫而已,我已经弄走了。”
沈长策没想到她怕虫,揽着她安抚的同时,顺势以手作梳,轻轻理了理她的发丝。
怕弄疼她,他动作很轻很小心。
知道只是小虫,江雪萤也没有那么害怕。
梨香院潮湿,总有许多小虫。
方才主要是在头顶上,她看不见,不知道会不会顺着爬到她耳边、眼睛旁……到时候,她若感觉到痒意,随手一摸,便是一只虫在手里……
实在又吓人得很。
“帐内怎么也有虫?”
沈长策睁眼说瞎话:“可能是刚才不小心飞进来的吧。”
江雪萤若有所思,认同了他的说法。
*
哈气成雾的时节,清晨能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个床,是最舒服不过的事了。
沈长策一年四季都没有贪恋被窝的习惯,仍旧早早起身做事。
江雪萤最近不用去香远堂请安,明巧得了殿下吩咐,也没喊她起身,但江雪萤还是早早地醒了来。
她也想睡,但细细密密的疼痛唤醒了她。
江雪萤一睁眼察觉不对,往下身一看,连忙唤明巧取东西来。
褥单和底裤都被弄脏了,她坐在榻上不敢动弹。
昨日睡前感觉腰身有些酸软,她以为是马车坐久了,她的小日子时间一直不准,遂也没往这处想。
刚才醒来未发现时,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等着明巧,感觉一阵一阵的疼痛从腹下传来。
江雪萤伸手捂着,用了两分力气,只求能缓解一些。
明巧很快回来,扶着她起身收拾,又将榻上褥子、被褥都换上干净的。
江雪萤坐在椅子上,上身无力歪斜,右手捂着肚腹,小脸上恹恹的,蹙着眉心,一点精神也没有。
明巧收拾好后,将她扶回榻上躺着,掖好被褥,又塞了个滚热的汤婆子放在小腹暖着。
江雪萤蜷缩成一团,睫目轻颤,唇色瞧上去都有些苍白。
明巧心疼,道:“厨房熬了桂枝红糖水,王妃喝一些吧。”
江雪萤痛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闷闷“嗯”了一声。
携着雪色的阳光洒在屋内,映照着她额间细密的汗珠,还有因疼痛紧咬的下唇,红得似要滴血。
痛楚如影随形,不管她换了怎样的姿势,都没觉得丝毫轻松。
沈长策来的时候,就看见躺在榻上,五官似要皱成一团的小姑娘。
刚才听明巧说了之后,他就马上赶了过来。
他只知道女子每月会来月事,但其余的丝毫不知,见她痛得如此厉害,只觉心里也跟她一样难受。
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面颊,江雪萤有些艰难地睁眼。
沈长策抚着她额发,柔声道:“大夫马上就来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江雪萤迷蒙着点头。
“枣泥酥饼吃吗?厨房新做的,还有山药红枣粥。”
她晨起没吃什么东西,痛得愈发没有力气。
江雪萤犹豫着,半晌后,强撑着拉了拉被褥,“吃一些……”
沈长策这下才看见她的眼睛,像是被泪水润湿了一样,睫羽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将落未落,实是可怜。
江雪萤压着两个厚厚的软枕,半靠在床头,左手无力地垂在被褥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