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跟随着她,在临近河边处站起来,一步一步,跟着她走出了河水。
冰轮这时候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碧桃和明光毫不关心。
上了岸,碧桃挣扎了一下,明光的大掌却死死地钳制着她的手腕。
碧桃回过头看去,明光垂眸,金瞳锁着她,仿佛天地万物,除了面前这个人再无其他。
可他的神情专注,金瞳璀璨,像轮被冻在冰湖之下的金轮,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烤不化三尺寒冰。
碧桃抬头看向明光,桃花眼之中没有乞求之色,也没有讨好之意。
两个人不知这样针锋相对一般对视了多久。
一阵山风卷过,却撩不动两个人一身湿水之后,格外沉的长袍。
他们像一对互望的石像。
直到碧桃眼眶酸涩,率先垂下眼睛,再度试图甩开手。
碧桃的手腕简直快被攥碎了。
可只换来更加用力的紧扣。
碧桃后退了一步,用另一只手去掰明光的五指。
明光才终于动了,他向前了一步。
开口,声若金石相击,清脆却肃杀,他说:“欺我。”
碧桃的手腕被扯到两人身前,明光面无表情,金瞳炽烈再度向前:“骗我。”
碧桃又被迫后退一步。
明光再度向前:“哄我。”
“诱我。”
“逼我。”
“迫我。”
“愚我。”
“戏我。”
明光一步一步向前,碧桃一步一步后退。
“机关算尽。”
“不计后果。”
明光一步一步,将碧桃逼到岸边的丛林旁,碧桃的后背抵上一棵矮树,已经再退无可退。
明光死死盯着她,语调并不激烈,堪称沉稳,可他眼中卷起赤金风暴,用判罚之音诘责碧桃:“小桃枝,你玩得开心吗?”
碧桃靠在树干上,肩背蜷缩,在明光音容气势的压迫之下,几乎抬不起头来。
明光看着她,锁着她,望着她,困着她。
伸出另一只手,冰冷的指节,抬起她羞愧一般垂落的下颚。
对她说:“看着我。”
“你为何不看我?我如今的模样,是你追逐我百年,想要的结果吗?”
碧桃看向明光。
他身上所有干涸的血迹,已经在刚才的河水之中涤荡干净了。
可他在乱石堆滚过,身上密密麻麻多处伤口深可见骨,被河水一泡,苍白外翻,简直触目惊心。
他的衣袍被刮碎,难以蔽体地挂在他身上。
他赤着脚,踩在沙石之上,像一尊从神坛之上,跌落泥潭,即将粉碎的神像。
碧桃曾经以功德仙位和古仙族之间的矛盾,强迫当时的明光,在钧天的无极海边与她共赏夕阳。
那时候他端坐海岸,腰背笔直如松,玉质金相,渊渟岳峙,伟岸得像一座不可翻越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