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前些日子寻花坊中,户部员外郎之子纪治暴死一案,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就是张家的酒毒死了他。”
辛芷朗声,整个大殿中没有人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谁死了?”
有些消息闭塞的百姓并不知道此事,但经常混迹于烟花之地的人显然已经开始两眼放光。
大家都知道这人死的有蹊跷,可是事情被压了下去,他们作为普通百姓,又怎么能为一个陌生人出头。
陈推官写字的动作凝住,笔尖悬于之上,一滴墨点砸在纸上,缓缓晕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推官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员外郎多次报案甚至上告朝廷,此事都被压了下去。
至于证据,怎么可能,都过去了这么久,哪儿还有什么证据。
辛芷刚想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就看见旁边张博一骨碌爬起来,直直地像炮弹一样冲向她。
“你乱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被张博撞一下不得全身散架,辛芷赶忙避开。
可张博通红着眼,不依不饶,手向前伸着,像是要把辛芷撕碎。
“肃静!”高堂上,陈推官吼道。
“来人,把他拿下!”
瞬间,大殿两侧冲出统一甲胄的带到侍卫,三下五除二,就将张博按在了地上。
“你的证据是什么?”
陈推官目光直射辛芷,似是要把棉签这个年轻姑娘盯穿。
辛芷从袖中掏出了当日的那块地毯,呈在陈推官面前。
“大人请看,这是用特殊药材洛雌制成的粉,此粉接触酒液,便会发生变色,这块地毯来自寻花坊的萱音间,正是逝者暴死前日,张博和逝者所待的地方。”
“你是说,用这个粉,可以证明张博带着自家酿的酒去了寻花坊?”陈推官反问。
“是的。”
“那你怎么证明,这员外郎之子纪治喝了他的酒呢?”
陈推官神色晦暗。
辛芷对此早有准备,“推官您说的有道理,因此,我寻到了纪府,而恰巧,逝者生命宫夫人因太过思念逝者,在其下葬前留下了逝者当日穿过的外衫,在外衫上,可以验证,上面布满了张家陈酒的痕迹。”
“你找了纪家的人?”
陈推官又惊又喜,他和纪家颇有私交,私下里为了这案子想过许多方法,但最终都苦于没有证据而失败告终。
本以为今日这年轻姑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法子,居然能够想到用草药来验证酒液的痕迹。
“是。”辛芷点头,“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吧。”
张家父子虽然不懂那什么草药什么布料,但仅仅是察言观色,他们也能从陈推官狂喜的神情中推断出,张博此次大概是在劫难逃了。
早在出事一早,张石便当机立断,花了大价钱求了寻花坊的坊主,让他出手保下张博,并且承诺免费供给寻花坊今后五年所有的酒液。
张家酒肆看起来经营得当,风光霁月,实际上,内里早就入不敷出,亏空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张石一心想要吞并辛家的铺子,扩大店面招揽更多客人,从而缓解自己的生意。
纪家的人到了,又是一番哭诉诉苦申冤。
张博虽然不是主观意愿上的致人死亡,但毕竟是他家的陈酿导致了这么个悲剧的后果,五年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这件事被捅了出来,不仅张家酒肆彻底关门,就连寻花坊也受到了一些影响,短时间内是回不到从前的风光了。
夜半,辛芷侧躺在床上。白日里受到冲击的后背产生了迟来的愈合痛,她睡的很浅,眉头微皱着。
如同指甲划过门板的嘈杂刺耳的声音,从未关紧的窗户滑进耳廓。
辛芷在黑暗中沉默地睁开双眼。
不是吧,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