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满心焦急的江知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裴珩的气定神闲似乎逐渐的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她这才将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说完,裴珩将装好银子的布嚢袋子递到她的面前,温和笑道:“所以就想带我去南朝逃难?”
江知婳点头“嗯”了一声。
裴珩笑意更甚,细微的笑声从喉结处挤压出来,闷闷的,却故意稳住了声线:“然后像画本里的,藏身在堆满稻草的马车里被偷运过去?”
“不对,应该是驴车。”他更正道。
江知婳忍不住喃喃辩解道:“那叫乔装打扮、卧薪尝胆、重新做人。”边说着,边想到历史课上老师讲的黑奴贸易,逐渐开始心虚。
确实是有点……
裴珩抿了抿唇,一手握拳掩在嘴角,终是笑出了声,眼角弯弯。
“你笑什么!”
他轻咳一声,笑道:“可惜你的计划应该要落空了。”
“为什么?”
“今日我去见了知府李天明,已在商讨乡试的相关事宜了。想来,我出现在并州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中京。”
江知婳心惊:“那我们今晚就出发前往云天村,想来那里也有当铺。”
裴珩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按回了座位:“别担心,即便他们要将我捉拿归案,也需乡试结束后。我既作为朝廷任命的并州科举监察御史,其罪名为‘弃考务不顾’,那么当我今日出现在府衙时,这项罪名便不足以将我立刻押解回京。”
“那乡试结束后呢?”江知婳抓住重点。
裴珩摸索到了桌上的和田玉佩,上面有着十分熟悉的官印纹路,不答反问:“这是知府里的玉佩?”
“嗯,今天下午碰到了知府的儿子李修明。”江知婳心思不在这,随口答了,继续追问,“乡试结束后,你便会被押解至中京问罪了吗?”
避是避不开了,裴珩点头安抚道:“我于幽州地界遭贼人袭击,故而与官队走散,廷尉府无法定罪于我,最多定个私行之罪,关几日便放出来了。”
“可……”江知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裴珩一副好奇地推了推她今日买的包裹到她面前:“今日和桃儿姐逛着开心吗?”
“嗯。”
“买了什么?好像收获颇丰。”
她恹恹应道:“明日上巳节的出行衣物。”
裴珩像是恍然大悟般,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模样:“听闻上巳节是并州的重大节日之一,每年的寒山寺都会十分的热闹。”
“明日我们也去寒山寺看看?”
江知婳点头,应了一声“嗯”。
久久,久到月上梢头,二人要回房休息了,江知婳推开房门的手顿住,抿了抿唇,低声问出了刚刚一直想问出的话。
“裴珩,你是不是不愿意离开中京。”
晚风吹过,像是吹散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