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似是想不到竟有人敢溜进女眷的内院里,当下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几人是家里哪个小子,要拿糕给他们吃。
虽然最后还是被拆穿了,赵明德胜在年纪小,那会儿只有九岁,只被打了一顿手板和罚抄了两月的书,另一个长他两岁的那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当日直接被书塾赶了出去。
若是谢渊闯进内院的事闹出去,定会在县令大人面前丢尽脸面,看他还怎么得意。廪生又如何,他要让他爬得多高,就跌得有多惨!
赵明德觉得自己这点子简直天衣无缝,加上今日枕流园客多,许多下人都调来伺候了,一路走过来,这边竟连个巡视的仆妇都看不见。
二人顺利穿过小径,来到内院的边缘,前方院墙已能看见那几株银杏茂盛的枝叶正在探头,只需再穿过一道小门,就算踏入内院范围了。
此处僻静,平时并无人来,就连巡视看守的婆子也偷懒,连门锁坏了都不知。
赵明德看着那把布满锈迹的门锁,上前抬手一抽,锁杆便掉了下来。
几月前他闲来无事晃到这里就发现这门锁坏了,没想到几月过去还没换掉。
他心道这真是天意助我,却还不忘对谢渊解释:“这几株银杏太高了,怕书塾里那些年纪小的过来攀爬,所以才挂个锁在此处唬人。”
赵明德推开门让路,却又突然捂着肚子为难道:“谢兄请先进去吧,我得先去解决一下五谷轮回,才能回来作陪。”
谢渊静静看他,扬唇笑道:“赵兄请便。”说罢抬脚迈进了门。
赵明德见状瞬间换了张脸,他迅速将门一关,挂上那把旧锁头后,又捡起根粗木棍插上门环。
这下除非这小子能空手劈刃,否则他就老实在里边呆着吧,最好多转转,转去女眷那头,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赵明德脸上满是得意,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若闹出来,自己要怎么添油加醋才好,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抬着下巴甩手走了。
谢渊静静立在树下观察四周,耳边听着院墙另一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也开始沿着墙脚绕行。
心中一边想着方才那花厅的方向,他如矫健猎豹隐秘地穿梭在园中的散点置石间。
赵明德特地将他引来,此处定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可他又实在好奇花厅里发生的事。若说此处是什么禁地,这院子看着并无稀奇之处,那么……。便只剩下内宅这个可能了。
若自己贸然闯入女眷内院,就冲方才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怕是无意也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定为故意。
且不说日后就此落一个孟浪的名声,只怕谢家为了不得罪县令,还会将他推出去认罪也说不定。
思及此,谢渊心中越发谨慎,可既然已经进来了,他不趁此机会打探出他们在花厅里的古怪,岂不是白白被赵明德算计一场?
他脚下轻盈,又庆幸今日身上穿的衣裳隐在山石树影间并不显眼。越往下走,湖石假山林立,更方便他隐蔽身形。
谢渊警惕四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方才花厅的大概位置。
他藏在假山高处,越过院墙看向不远处那座花厅的歇山屋顶。
院墙下方是条连廊,中庭只有座六角亭,没有隐蔽处,若贸然下去恐怕撞上人都无处躲。
他走到内院更深处,打算从花厅侧方一角潜进去。可如此一来,自己在内院暴露的风险便更大了些,因为他已经隐隐听到女子的说话声。
谢渊屏住呼吸,耐心等待那声音走远后,趁着四下无人,他快速走到墙根屈膝下蹲,双臂蓄力,紧接着脚掌猛地蹬地跃起。
在指尖擦过墙头青瓦的瞬间,谢渊手腕发力扣住砖棱,紧接着单膝顶住墙面借力,长腿顺势越过墙沿,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一只灵巧的猫掠过屏障。
此处院墙与花厅一侧挨着虽略显狭窄,可出口处有竹丛和天竺等草木环绕,正好方便他能悄无声息来到花厅后方。
谢渊屏息贴墙,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窥见厅内众人。
他来到此处绕一大圈耽误了不少长时间,里头好似还未开场,恭维声依旧此起彼伏。
他耐心听着,约摸过了一炷香后,才听见里面有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