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小和尚已无管盟友一事,仇他自会报,但是二人绝不能出虚无境,他拿起竹笛,缓缓催奏。
道道地缝下爬出更多怨魂,将她团团包围,一片黑影慢慢将青提衣裙吞没,数以万计的影子参入混乱,跌撞着,空气变得稀薄,无数只混着不明气味的手伸过来,妄图将她拉入深渊。
偶尔突破一块见得到天地的缝隙,下一秒又被团团黑影填补,将她彻底困死在里面,她速度极快,出手致命,可对方是无知无觉的怨魂,再狠都没用。
破出一道出路,她得以有半刻喘息,又闻高处男子的出声:“你一个修为被封又无利剑伴身的人,徒手撑到现在,确实出乎我意料,不过这场无聊的局到这该结束了。”
终于等到你开口了。
先前万魂哭嚎,盖过笛音,现闻声辩位,夷仙锁定他的位置,袖里森凉的硬物缓缓从托出。
“结束?”夷仙此刻格外冷静,“确实该结束了。”
袖中雕刻的竹笛放置唇边,嘴角微勾,在怨魂触及之际,悠长的笛音入耳,他们急急止住动作。
这次的笛音比之前节奏显然不同,更激昂,更尖锐,声声入耳,蛊惑魂智。
怨魂开始转变方向,前仆后继奔向更高处,那个方向是小和尚的位置。
面对着四面八方充满杀意的怨魂,小和尚蓦地瞪大双眼,这阵子夷仙与殊玉争吵无果后就没在一块待过,夷仙无修为,小和尚将注意力放在殊玉身上。
而夷仙趁此机会,雕刻一根竹笛。
她不悦他人决定她的死亡,更不想将生命寄托在殊玉身上,她要自己掌握生与死,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不能一瞬杀死她的,就活该被她弄死。
这时,小和尚才反应过来,“好,好一个鬼宗宗主,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试着吹奏,夷仙笛音压过他,他只得出手抵抗,赤黑气雾裹住怨魂将其甩开,一个接一个,无止尽。
树林摆动,沙沙响彻,小和尚边打边退,绷直靴子擦过落叶,扬起一片尘埃,靴子抵上树,他借此跃起,挥出一剑直指夷仙。
一道凌厉遮天的赤黑剑形横劈而来,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自上方震下,避无可避。
危急时刻,一剑寒光狠狠斩断剑形,又在半空急转换方向,直直挡在女子面前,伴随而来的是少年清朗如风的嗓音——
“抱歉,我来晚了。”
素白身影牢牢笼罩着她,青松淡淡扑鼻,他将一切危险隔绝,风肆虐而起,鬓发凌乱。
小和尚将七成怨魂调去殊玉那,他被围得水泄不通,费了极大的力气好不容易脱困,岂料怨魂却掉转方向往这边来,殊玉便跟着一块过来,一见那抹青色衣裙以及面前那道逼人剑形,来不及思考,就已将无归剑甩出。
他的到来是夷仙没料到的,二人前不久才大吵一架,至今谁也未低头。
夷仙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少年神色专注:“保护你。”
话落,女子背脊一僵,眸子惊色难掩,不是因为他这句话有多特别,而是那平日清冷淡漠的眼搭上此刻郑重,竟与印象中的御决渐渐重合。
御决,也曾说——保护她。
那时二人游山玩水,他当真没让她受伤,夷仙依稀记得残霞缠日下,御决躺在树上侧着身子,笑眯眯逗她,发觉她生气后,又跳下来在她旁边一边摇蒲扇给她扇风一边哄,夷仙在他开口的第一句就已经原谅他了,却还是傲着性子假意恼怒扭头。
御决看透她,但仍配合她,问要怎样才能让善良貌美的她消气。夷仙险些破功,故作矜持,想起她不为人知的身份,咽下口水问他——以后你若是发现我骗了你,这时你又发现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办?
他道——保护你。
回忆过后,她肉眼可见得失落,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少年,愠怒道:“不需要,等你来,我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