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带衣服,从旁边取来已经被烧得东一个洞西一个坑的毛衣外套,脏兮兮披在身上,开门缓缓往外走。
护士台有护士值班,她的脸和身份很好用,轻而易举问到燕兆雪的病房。
就在她楼上,同一个房间号,只是楼层不一样。
原来她们离得这么近。
夜里医院走廊很冷,她紧了紧身上的薄毛衣,一点一点挪到电梯,上楼,走出电梯。
燕兆雪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三个病房。
风涟离得很远就看到那间病房门口围着一群又一群人。
林玲坐在病房门口四人联排的金属长椅上,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其他人全站着,剩下三个空位没人坐。
她远远与风涟对视,眼中神色晦涩,令人难以猜测。
她辛苦养大的女儿,就是被这么一个女人给骗走了。
甚至因为对方身受重伤,不生不死躺在病床上。
林玲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风涟走来。
风涟不打算退让,倔强站在原地。
林玲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林玲恶人先告状。
风涟强撑着身体,站得笔直,冷冷笑道:“您放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女儿可能受伤?”
风涟问她:“您究竟爱她吗?或者说您本来就希望一把火把她烧死?”
林玲被她说得脸色惨白,语气急切反驳。
“我是她妈,我能害她?是她自己不听话,我和她说过,让她和她爷爷待在一起。”
风涟说:“你是她妈,不是她的主人,她也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你们打她,她会疼,也会难过,她二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做妈妈了,不可能一辈子当你们的乖乖女儿,乖乖孙女。”
林玲盯着她的肚子看,恨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能把她生下来?”
风涟说:“她一定会出生,两年后这个时候,她已经学会说话,能喊您”
风涟微微歪头,诚恳询问:“她该喊您什么?姥姥?还是奶奶?”
林玲被她气得冷哼一声,转身负气离开。
与林玲争锋相对一番,风涟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她顶着周围无数陌生人毫不客气的打量目光,推开房门,走进燕兆雪的病房。
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三个人,燕兆雪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风涟见过他两次,他就是燕兆雪那个极其没有存在感的父亲,燕翔。
他坐在燕兆雪旁边,却并没有太多对燕兆雪的担心。
他心里想着别的事,也许是最近认识的年轻女孩,也许是前段时间某场意犹未尽的牌局。
今晚他想喝酒,女儿受伤做手术,有这么一个值得喝酒的借口,他打算等会儿就出去找酒喝,喝一整晚,再睡一整天。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又聪明又优秀,还叛逆,替他吸引了家里绝大部分火力。
这几年,因为燕兆雪,他的日子好过很多。
他见风涟推门进来,识相起身,甚至没注意藏住语气中的迫不及待。
“你来看她?我让你,过来吧。”
风涟应了一声,他随便说了些应付的话,匆匆忙忙离开病房。
风涟走到燕兆雪病床边,垂眸看向床上安静睡着的人。
燕兆雪脸色苍白,脖子以下缠着厚厚的纱布,能够清晰看到底下涂着的厚厚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