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未说。
“和我说说话吧,我心里有些难受。”赵怀砚的指腹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声音很轻。
“赵阿姨……她还好吗?”方沅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不太好。”赵怀砚垂下眼帘,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这周了。”
“当了20多年的妈,从来没履行过当妈的职责,却突然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他抱住方沅,嘴唇在他耳侧蹭动,嗓音里充满了脆弱。
方沅的心抽了抽,他抱住赵怀砚的腰,轻拍他的背,“你妈妈她是爱你的,虽然她以前做得很不对,但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她选择用生命护住了你。”
前几天,赵英兰又回了村里,不打招呼就私自向李老师请假,说家里有点事,要带赵怀砚回家一趟。
“家里有事?他家不是就在村里吗?”李老师有点没明白赵妈妈的意思。
赵英兰朝他笑了笑,温温柔柔地开始解释,“李老师,这里是怀砚姥姥家,我说的家是指怀砚的爸爸家。”
“原来是这样啊,可以的,大概需要几天呢?”李老师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周。”赵英兰道。
有点久了,李老师眉头一皱,好半天才道:“那你让赵同学写份请假条给我,我签完字,您就可以带他走了。”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赵英兰看他同意了,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当即回赵家让赵怀砚把请假条写好,交给李老师。
“谁让你给我请假了?我家就在这,我不会跟你走。”赵怀砚挥开赵英兰递过来的白纸,他语气冰冷,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赵英兰那张落到地上的纸,悠悠然地往椅子上一坐,目光扫视着院子所有人,她朝赵怀砚勾勾嘴角,“有件事,我这好儿子恐怕还将你们瞒在鼓里吧,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赵怀砚眼神一变,他扭头看向方沅,对方眼里满是惊恐。
“纸拿过来,我写。”他闭了闭眼睛,妥协地朝赵英兰伸出手。
“这才对嘛。”赵英兰达到了目的,也就不想完全撕破脸了。
请完假后,当天晚上她就带着赵怀砚坐车离开了。
赵怀砚离开之后,方沅心里就一直隐隐不安,果然在半夜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你好,你是赵怀砚的亲属吗,我们这边是市医院,他和另外一位女士发生了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抢救,麻烦你尽快来医院一趟。”
方沅如坠深渊,颤抖着声音问,“他…他伤得怎么样?”
“他伤势较轻,但撞到了后脑勺,目前陷入了昏迷,只是和他一起的那位女士,伤势严重,恐怕……”
挂了电话,方沅脑子一片空白,飞奔到爷爷奶奶房里,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
又跑到何晨房里嘱咐对方这几天好好看家,拿上钥匙开着三轮车往镇上去。
黑夜里,寒风簌簌,吹得方沅脸僵硬,他动了动手指,把油门扭到最大,逆风朝镇上骑去。
“嘶……”赵怀砚意识恢复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他抬手想去碰自己的头,却被人按住了手。
“你别乱动,你手上扎了针。”方沅看他醒了,连忙按住他去碰头的手。
“我妈呢?她怎么样。”当时车在撞上岩壁前,赵英兰扑了过来挡在了他身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方沅面色为难,“医生说赵阿姨伤得挺严重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赵怀砚瞳孔一缩,嘴巴微张,他抬手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起身下床往门外走,“带我去看看。”
哪怕知道赵怀砚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方沅也没法拒绝他这个请求。
两人一起去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躺在病床上的赵英兰。
平时妆容精致,打扮艳丽的女人穿着素白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走吧。”方沅本来还担心赵怀砚一直在这看着身体会受不了,结果赵怀砚看了一眼后就转身回病房了。
方沅没办法一直留在医院,在医院陪了赵怀砚一周多后,等他身体好多了就先回了村里。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在的。”他给了赵怀砚一个拥抱,坐大巴回了村里。
那次分别之后,两人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直到今天赵怀砚回来。
方沅先前犹豫着没说话是怕赵怀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