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昨天,江婵竟趁着他出门买菜的短暂空隙跑了出去!当他在嘈杂的菜市场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告知他女儿意图跳楼时,他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
接回惊魂未定、浑身湿透的女儿后,江爸爸痛下决心,再也不能有丝毫松懈。
晚上,江婵在房间里沉沉睡去。江爸爸默默地在门口铺开一张瑜伽垫,只给女儿的房门留了一条细缝。他就这样蜷在冰冷的地板上,守着那条门缝,整整一夜。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除了这样守着,他还能做什么才能真正帮女儿走出这片绝望的泥沼?直到天快亮时,才在极度的疲惫中迷迷糊糊睡去。
然后,他突然被踢了一脚。
是打开房门的江婵,没注意给拌到了。
“爸?”
江爸爸赶紧起来卷瑜伽垫。
“婵婵起了?早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
话说到一半,他卷垫子的手顿住了。
今天的女儿,不一样了。
江婵的眼睛里重新染上了生气和光彩,有一种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气势。
满头乱发的男人鼻子猛地一酸,他慌忙低下头,用短袖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掩饰瞬间涌上的泪意。“要不……还是吃土豆饼吧?你从小就爱吃,爸爸给你煎得脆脆的……”
“爸,别忙了。”江婵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叫住了他。
“很快的,不麻烦……”江爸爸不敢回头,假装忙碌地整理着早已卷好的瑜伽垫边角,生怕女儿看到他通红的眼眶。
江婵喉咙也有些发哽,过去这一个月,她把自己锁在绝望的牢笼里,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却从未意识到,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被痛苦日夜折磨、被绝望反复凌迟的,又何止她一人?
无论在哪个时空,那个畜生都该下地狱!
她吸吸鼻子,再次开口,已是有些咬牙切齿:“爸爸,我们去警察局,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什么?!”江爸爸猛地转身。
江婵听着雨滴被风打在窗玻璃上的嚓嚓声,看向窗外迷蒙的雨幕。
又是一个暴雨天,和一个月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江婵催促父亲:“我们要快,也许,张汀也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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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24日,衍生时空。
江婵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嘶……”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守在一旁小床上的江妈妈。“婵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江妈妈扑到床边,紧张地握住女儿的手。
江婵茫然地眨眨眼,视线聚焦在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和墙壁上。“妈妈?”她声音有些沙哑,“这里是……医院?”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我……生病了吗?”
江妈妈心头一紧,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昨天?”江婵努力回想,眉头微蹙,“昨天……我记得中午放学,天在下雨,我没带伞,在校门口淋了一会儿雨……然后……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她抬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我是不是……路滑摔了一跤,磕到头了?”
江妈妈去找了医生。
一通检查下来,身体上的诊断结果和之前一样。
轻度脑震荡,脸部部分软组织挫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器质性损伤。
随后赶来的心理医生在与江婵交谈后,给出了“应激性记忆障碍”的诊断。
医生向忧心忡忡的江家父母解释道:“这是人在遭遇极端创伤时,大脑启动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会选择性地遗忘那段带来巨大痛苦的记忆。这种遗忘可能是永久性的,也可能随着时间推移或特定刺激而逐渐恢复。从她目前的精神状态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