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突然呕血,微臣心中实在惶恐。”
皇后宽慰他:“少卿忠心于陛下,不是奸邪之辈,只是今夜事发突然,少卿需得在宫中停留些时日了。”
“那陛下……”裴瓒依然入戏。
“皇舅舅自有太医照料,你就不必费心了。”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人,毫无礼数地走到裴瓒身边,抓住了他的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吓到了?”
裴瓒看着突然现身的沈濯,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皇舅母,裴瓒我便先带走了,还望舅母保重身体。”
皇后闭上眼点了点头,实在懒得瞧沈濯。
至于裴瓒,他连告退的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就被急匆匆地拽走,在恍若白昼的宫中旁若无人地奔走,直到进了间偏僻的宫苑才停下来。
可沈濯依然没让他说话。
被人紧紧抱住,声音随之传入耳中:“裴瓒,你可真是忙得很呀,一声不吭地出了宫,先擒了康王,又假借我的名义抓来明怀文的女人,反将母亲一军不说,还不忘开导陈欲晓那死丫头,最后,甚至还要再入宫把皇舅舅气得吐血?”
“呵呵……”对于沈濯对他的“功绩”评点,他也只能干巴巴地笑一声。
沈濯继续冷笑问道:“裴少卿,不知道两条腿还够用吗?”
裴瓒跟他插科打诨:“够用够用。”
“若是不够用……”沈濯说着,脸上的笑意简单,只剩阴冷,“我便将流雪喝十七的腿砍了,赠与你。”
“你什么意思!”裴瓒急了,一把将人推开。
“敢帮你把母亲困在凭风台……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或许会害得你尸首异处。”沈濯当真是被他气急了,平日里当惯了笑面虎的人,此刻说话时都咬牙切齿的。
“是我安排他们做事,你怎么不冲着我来!”
“……”沈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暗处的毒蛇盯上了等候许久的猎物。
分明沈濯什么话也没说,裴瓒却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多希望你安分守己,只乖乖地待在我身边。
顿时,裴瓒后撤半步,心里一片凉意。
察觉到裴瓒的惊慌不安,沈濯挪开了视线,向身前走了几步,拉着裴瓒的手,推开了沉寂的宫室。
心慌失神之时,裴瓒抬眼看向上方牌匾。
荩箧轩。
他无意识地四处打量,院中虽无荒凉杂草,却也没什么陈设,只有一棵与他二人齐高的纤细矮树,抬头遥望院墙之外,也瞧不见什么旁的宫室楼阁,位置很是偏僻。
就连进了内屋,也相当寒酸,比裴宅里下人的卧房还差。
“我幼时久居宫中,常在此处。”沈濯坐在床榻边,依然牵着裴瓒的手,“后来离宫,此处便荒落了,不过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听到最后,裴瓒略做挣扎,挣开对方的手。
他并不是要跑,也没有方才与沈濯对峙时的气闷,更多的是余惊未定的茫然与不适。
打量着这间屋子,看起来是许久未有人住。
但并非没人打理,从边边角角的痕迹能看出来,许久之前,这里便是如今这般寒酸模样。
“我不想在这。”裴瓒赌气。
沈濯也有几分怨气未散,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走上前,搂住裴瓒:“宫里没有旁的稳妥去处了,这里虽然偏僻,但至少不会被人盯着,也不会有人半夜害你。”
听到被人盯着,裴瓒的底气回来了,正面质问着沈濯:“你不也一直盯着我的举动吗?人在宫里,却对宫外的事情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