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让我来教你习武。”
祁如意端坐着不动,敌意颇重。夏鹤便说:“太子殿下需要我传圣上口谕?”
他盯着他,不甘示弱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起身,向后面一排宫殿走去。
祁如意看似退让了一步,带夏鹤来到了武库。大殿中琳琅的兵器按类别排列,数量种类之多,足够一队禁军使用。夏鹤一走进来,便感到似曾相识。未几,他一眼认出悬在角落里的长剑。
这是祁无忧和他第一次比武时,用的那一把青锋剑。不仅如此,殿中其他的兵器也都来自公主府。祁无忧把她年少时的藏品都拿给祁如意用了。
夏鹤径直走向那把剑,拿起来细看了一番。但就在他沉浸在绮年旧梦中时,祁如意冷不丁在他身后说道:
“我不练剑。”
“剑是百兵之君,”夏鹤情不自禁,说的话和当年对祁无忧说的一模一样,“只有剑,才与储君的身份相配。”
“那又如何。”
夏鹤放下剑,转过身,问:“为什么不想练剑?”
“你不必知道。”
“那你想学什么?”
“看你能教什么。”
话虽如此,他又不肯碰那把剑。
夏鹤觑着祁如意。眼前这个孩子只比他矮了一头,桀骜的神情和祁无忧少时如出一辙。不过,祁如意倔强的个性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晏青和王怀一介书生,都能靠三寸不烂之舌降服祁如意,那夏鹤就更没有道理落于下风。
于是,他顺着祁如意,离开刀剑架。但又没有完全顺着他,说:“今上善骑射,那便练一练弓马吧。”
夏鹤踱到挂满弓箭的墙前面,依稀记得,祁如意之前就在学骑射。
但祁如意却道:“那也要先看一看你的本事。”
夏鹤知道祁如意不可能轻易配合他,并不意外,反问道:“如何,还要同我比试?”
他这副胜之不武的态度无疑激怒了祁如意。
浑身是刺的少年冷冷一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久疏战阵,马上功夫早就荒废了。”
夏鹤自是随他折腾:“悉听尊便。”
他们来到靶场,宫人们立刻准备好了箭靶,一字排开,同时搬来一张长案,放在二人面前。案上摆满了长弓,又轻到重,各式各样,有十数种之多。夏鹤随意拿了一把。另一边,晏韶上前,呈上早早给祁如意准备好的雕弓。
夏鹤抬了抬手,示意祁如意先行。祁如意连余光都没看他似的,抬臂便射出一箭,正中靶心。晏韶率东宫众人欢呼起来。
祁如意面无表情,荣辱不惊,也不挑衅夏鹤。他利落地放下弓,从容地等着。
夏鹤戎马多年,像祁如意这般年纪时,百步穿杨,已经不在话下。这时,他拉弓搭箭,瞄准前方的箭靶,转瞬便射中了靶心,从头到尾,如信手拈来。
祁如意见状,仍沉着气,又射出一箭。羽箭离弦,扎向第一支箭的旁边,稍微偏了一点。
这次,他放下弓时,手抓得死紧。但不料,夏鹤射出第二箭时,瞄准了一模一样的位置,也射进了靶心附近。
祁如意沉下脸色,再次拉弓。这次,他握弓的手忍不住动了动,过了须臾才放箭。箭矢冲向了箭靶,狠狠插进了边缘。
左右众人皆不敢作声,只见夏鹤跟着放箭,同样射中了外围。
总之,祁如意的箭射中什么位置,夏鹤的箭便跟着射向什么位置,几个回合都一样。
祁如意已经按捺不住,气急败坏。如今的他,不过是死瞪着箭靶,还未完全发作而已。而夏鹤还是不咸不淡,游刃有余地搭箭拉弓。
这下,靶场上所有人噤若寒蝉。祁如意扔下自己的弓,倏地一声闷响,众人又是连气都不敢喘。
他走上前,眼都不眨一下,便拿起了长案上最重的那一把弓。这把弓足有五石重,等闲成年士兵都拉不开。即使是夏鹤的部下,精锐众多,也没有几人能用这么重的角弓。
夏鹤视线一扫,也走上前,制住祁如意持弓的手。
“这把弓不适合你。”他说,“你身子还没长好,猛然拉这么重的弓,伤了臂膀,就得不偿失了。”
祁如意不理他,非要逞强,一个劲儿地挣脱他的压制。但夏鹤并不顺从,纹丝不动地按着他的手腕。
“你放肆!”祁如意终于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