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少不了一番打量才好意思亲热。
但祁无忧一打量,发觉夏鹤面容惫倦,眼里无光,一身肃然清冷。他刚凯旋,又与她重逢,但一点喜色也没有,只能是听说了父兄的变故。
她讲话莫名没了中气,轻问:“你都知道了?”
夏鹤点了下头。
“亲族有难,我还以为你一旦知道了,就会马不停蹄地回去。”
祁无忧说着,难免起了更多的心思,趁机旁敲侧击他到底是否夏元洲亲生。
但夏鹤却道:“我总该先回来见你一面。”
“为什么?”
“因为不只父亲和大哥是我的亲人。”
她也是他的亲人。
夏鹤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主动上前将她拥进了怀中,越抱越紧。
祁无忧稍一愣神,已经很久没有跟夫郎如此亲密。他身上多了许多陌生的干燥的味道,大概一路尘土飞扬,等不及回来见她。
身世暴露之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张贵妃一个亲人了,尽管她不怎么爱她。
却没想过,原来夏鹤也是她的亲人了。
是了,他们是结为连理的夫妻,夫妻怎能不算亲人呢?这时,他们更是只有彼此。
祁无忧环上夏鹤的腰,和他依偎了起来。
数月分离带来的生疏、几分对他的忠诚的怀疑,都在这时烟消云散了。
“你的父亲和兄长遭此劫难,别说是你,就连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于公于私,我都会想法子让你名正言顺地去。”
祁无忧想,这次得让朝廷给他十足的兵力。至于她和萧愉的纠葛,说出来准能煽风点火。就算夏鹤只是为了男人的脸面,也会拿出十二万分的魄力和萧愉拼命。何乐而不为。
可她先前不愿意领晏青的情,何至于到了夏鹤这里就有了撒娇的心思呢。
祁无忧不想厚此薄彼,于是什么也没说。
但她这样是厚了谁薄了谁,到了晏青和夏鹤眼里,却有各自的计较和见解。谁都觉得对方得了厚爱,自己受到薄待。
萧愉意图强取,绝非不足挂齿的小事。祁无忧只愿意跟晏青商量,夏鹤难免认为她仍旧不拿他当自己人,更不必说她的男人。
按他的脾气,一定忍不住冷眼责怪她张扬轻佻,非要给萧愉写那许多的信,招惹了这样一个男人。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口他早就舍不得开了,只愈发抱紧了她。
*
这些天,祁无忧每日前前后后零零总总加起来,也睡不了两三个时辰。夏鹤除了刚回来那天与她温存了一夜,后面都在不分日夜地研究梁国地势,只等她一声令下,随时开拔。
一时聚少离多,倒也相安无事。
祁无忧在朝堂上极力运作,祁天成多少有些松动。如果不是徐昭德搜罗的夏氏欺君之证被端上御前,夏鹤出征这事就几乎定了。
他们夫妻齐心合力,碍了太多人的事。许家那边没料到有匹黑马,亦不肯把大将军之位拱手让人。许惠妃再次发动了她的杀手锏,将祁无忧和英朗偷吃禁果、几年前就有了夫妻之实的原委递到了夏鹤面前,静待他将祁无忧抛弃。
夏鹤如何能信。
可这天他回到府中,见到英朗的那一刻,就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拳。
黑压压的积雨云迫近庭院,笼罩得湿热的空气愈发沉闷,张大了口才能呼吸。
英朗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没有防备,踉跄半步,才一站稳,夏鹤再次逼近,又给了他一拳。
豆大的雨打在青石上,四处如泼墨一般乌黑。霎时间,厚重的雨幕沉沉地落了下来。
英朗被毫无*征兆地痛打了两下,背后冒出了冷汗,又迅速被雨水浇湿。他的火气倏地冲上来,但想到夏鹤可能知道了他与晏青的交易,心又沉了下去。
他在雨中直起身子,始终一语不发。夏鹤见他这副问心有愧的反应,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知道确有其事了。他冷眼看着英朗,拳头死死攥紧,握得关节“咯吱”作响。
这下,夏鹤更不客气,扯起英朗又是一记铁拳。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那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