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脸懊恼,杜昭在旁劝道:“东家,别气了……”
尹遥立刻怒指这害得她出来晚的罪魁祸首:“你你你!”
杜昭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怪我。”
他这么干脆地认下来,倒弄得尹遥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呃,也不能全怪你……”
毕竟今日来这兴国寺也是她做的主,被人冤枉也不是自家伙计的错儿。
杜昭摆摆手:“东家今日救了我,我赔你个更好的就是了。”
“你是我的伙计,我自然不会撒手不管。”尹遥又挑眉道,“只不过,你兜里有银钱?”
“放心,我的随从应当快到神都城了,到时自然就有了。”
尹遥将信将疑,他之前确实说过有个随从,也不知真假……
她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呀,你昨儿不是才说过,你家没落了?”
“这……”杜昭暗悔失策,支吾了一下才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嘛。”
尹遥一愣,听着仿佛也有些道理?
“行行行,破船还有三千钉是吧?我且信你一次。”
杜昭失笑:“东家只管回去算账,明儿告诉我一共多少银钱。”
见她一听这话,便已开始默默算起了价钱,杜昭无奈:“只不过现如今,咱们可得赶紧回去,不然真要触犯夜禁了!”
……
第二日一早,尹遥出门后先绕路去了县廨。
昨日她急着回家,便没来得及将丢车之事报官,只能隔夜才去,也知希望甚是渺茫,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罢了。
待她抵达铺子时,其他几人都已到了。
昨日工匠们已将一层屋顶,也即二层的地面开好了洞,木匠处订的楼梯还要几日才能做好,因此又用木板将那一圈儿牢牢围了起来,便可不影响沈记的正常营业。
铺子里洒落的灰尘,昨日杜昭回来后便已打扫过,陆娘子带着罗珊娜再去略微收拾一下,准备今日的生意。
杜昭凑到了尹遥跟前儿,主动开口:“东家,怎么样,账算好了吗?”
她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拍在杜昭手里:“自然算好了,一共五贯,你瞧瞧吧!”
“五贯?”杜昭有些意外,本以为她怎么也会算个十来贯呢,没想到才这么点儿。他把纸展开,低头看其中的明细。
以为他是嫌贵,尹遥哼了一声:“我可没坑你钱,那推车是当初专门订制的,后来又改进了好几回,再加上糕饼盒、木桶、食盒的钱……”
她拍了拍胸脯,又有些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昨儿是带着银钱进寺的,不然咱们还得再多损失两贯!”
杜昭一目十行看完了明细表,果然事无巨细,连什么招牌啦、幌子啦、价牌啦、防火篦啦全都写了上去,不过单价倒确实是正常的市价。
“行,”他揣起纸,推门去了后院,“东家稍等我一下。”
干嘛去了?尹遥疑惑,心道不会真嫌自个儿写多了吧?
没有啊,真是实事求是写的呢!
姚工头带着手下来了,跟尹遥简单打了个招呼,穿过堂屋,从后院儿的梯子爬到二楼开工,陆娘子也将刚煮好的饮子送了上去。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尹遥抬头,正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跟她差不多,瞧着很是清秀干净。
少年朝她笑道:“请问是尹娘子吗?我是胡娘子介绍来的。”
“哦,是你呀!”尹遥记起来了,忙招呼对方进铺。
前阵子她去拜托过胡娘子帮忙留意,看能不能寻到个靠谱的伙计。过几日胡娘子便告诉她,说恰好有个娘家侄子,最近要来神都城投奔自个儿。
这侄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说有几年没见了,但也算知根知底,原本想着留在胡家店里帮忙,既然尹遥这儿缺人,便给引荐了过来。
她也跟胡娘子约好了,让侄子有空儿过来,做个简单的面试。
既是胡娘子的侄儿,又可能是自个儿未来的伙计,尹遥自然十分友好,朝他笑眯眯道:“小郎君怎么称呼呀?”
那少年抿嘴笑得有些羞涩:“回尹娘子,我姓胡,您叫我胡大郎便是。”
胡娘子家的二郎是随了母姓,看来这就是他的同族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