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易青其实比明香还早到,只是没有直接进饭店,而是在街上遇到一位战友,说了会儿话。
明香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他刚朝这边走过来。
就是那时,他看到了明香,且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认定这位就是他今天的相亲对象,即使他从来没见过她。
姑娘扎着两根鞭子,穿着厚厚的花布棉袄也不显肿胀,侧脸却微微鼓起,显出些白皙的婴儿肥来。
她站在阶梯下,低头看着手里拿的东西,围巾把她的嘴唇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高挺鼻梁。
她的眼睛微微合着,睫毛长得很,简直像两把小扇子了,只是那扇子却颤啊颤的,显然情绪正在变得激动。
但马上,小扇子不抖了,那可怜弓着的脊背一点点挺了起来。
她的脖颈往阳光所在的之处伸展着,从棉袄厚厚的领子里伸出,细长而又白润。
原本微微下压的嘴角一点点弯了起来,露出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弧度。
瞬间风云变化,曾易青停住了和士兵的谈话,愣在了那里。
他马上反应过来。
这姑娘是闻到了饭菜的味道才忽然喜笑颜开,露出这种陶醉表情。
馋猫!
曾易青就是那时候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相亲那么多次,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继续了解的愿望。
却没想到,这姑娘其实也是个做作的,明明就是冲着吃来的,却假惺惺非要说什么各付各的!
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曾易青这么想着,视线却不曾从明香脸上离开。
他见明香放下筷子,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惬意地摸着肚子,忽然有些好笑。
吃饱喝足,该问正事了。
曾易青稳如泰山坐着,浑身上下又倾泻出冷峻的压迫感来,和刚才那个会给明香倒茶倒水的人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明香,开门见山。
“明香同志,既然咱们都是奔着结婚来的,我想你想必已经听到了关于我的那个传闻。”
他上身微微倾过去一点,那压迫感顿时又翻了倍。
“你明知道我有隐疾,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相亲?”
你是不是也只看中我那所谓的地位和头衔,是不是也只是为了以后的安稳和富贵?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爱人不能人道、不能生育,所以你根本不可能会爱我,却为什么要牺牲自己,要跟我好?
曾易青没有把后面这些难听的话说出来,但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被传有隐疾,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他每次去见那些明知他有隐疾还非要来和他相亲的女同志就很窝火。
她们是为了什么,谁又会看不清楚?
可她们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他也向往被爱,向往灵魂的共鸣,也会希望自己的爱人是真的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她们,却总是勉强自己过来,最后说到这个事,自己又哭哭啼啼跑了。
最后倒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