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连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素来沉静温良的皇帝吓到胆颤。
“你知道,朕为何要叫他们出去么?”
“臣、臣不、不知”
“此事若往大了,上报朝中众臣商议,南征之事是后,你胡连牵连是先!”
“武将死战,朕不忍卿一身勇胆死于廷责,但如此之事──往后诀不可再有”
面对拓跋聿的指斥,胡连声声称诺,“军中此等声音,想必不少朕”
“臣定约束下属,劝告同僚,绝不与陛下相悖!”
胡连顿首叩拜,额头在青砖上闷震。
拓跋聿这才舒了气,“去吧。”
“诺,臣告退。”
“慢着。”
拓跋聿回身案后,“将眼泪擦干了,堂堂一员悍将,像什么话。”
胡连这才愕然发现自己被吓出了泪来,忙不迭地擦了泪,破涕为笑:
“诺。”
邸中人已散,拓跋驰听得出拓跋聿话外之音,左不过是约束诸将,勿生事端,他身为宗亲,又于军中多年,自该出面摆平军中微词。
“朕不日会下诏颁赐军中,不会短了将士们。”
以大义相劝是一码事,可倘若无实利,难平人心。
阖室终只剩下她与冯初二人了。
拓跋聿紧绷整肃了一日的神情总算有所缓和。
这还是她头一遭在如此军国大事上乾纲独断,说一不二。
她赧然朝冯初看去,便见她正端着小盏,朝她笑,笑中全然是赞许与鼓励,看着人心热脸热,只想找个地方窝起来。
拓跋聿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将自己整个人窝在冯初身前,用发顶蹭她。
冯初叫她闹得痒,笑着拥住她。
怀中人眼色晦暗,环住她的腰间,贪恋地吸着冯初身上的气息,为之沉湎,甘愿沦陷。
她知晓现在与冯初的好时光都是偷来的,至于太皇太后
她不愿让冯初为难。
第69章拒凤
◎阿耆尼,你可愿为后?◎
“陛下,圣上还在洛阳,可要去信一封?”
妙观不敢高声语,自拓跋聿做出只身走洛阳的事后,安昌殿的气氛一日赛一日地冷肃。
冯芷君在佛堂中诵经的时辰也愈发长了。
拓跋聿走洛阳,着实是一步险棋,偏生这招险棋逼得冯芷君只得退让。
不可让拓跋聿出走之事走漏风声,以雷霆之势囚禁朝中拓跋宪党羽,眼睁睁看着拓跋聿在洛阳一步步收拢人心。
阿耆尼她也就任着拓跋聿自她手中夺权夺势!
昏头了都昏头了
冯芷君冷淡道:“不必,该回来的人,总归是会回来的。”
眉眼间的寒意扎得人生畏,饶是妙观也不敢在安昌殿多待。
甫一离了佛堂,就听得身后传来硬物砸地的声音。
白菩提珠硬生生在砖石上斫凿出白痕,须臾间,冯芷君就再度冷静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俯身捡拾起菩提子,忽然瞧见上头的裂痕。
真乃天意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