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郭婕妤突然面色惨白,捂着肚子难受起来。皇后见表妹如此,惊慌不已,“快,传太医!”这样的大宴,医师们都在隔壁殿等候传唤的。很快,太医令就提着药箱跑着来了,一诊脉忍不住心惊。“婕妤主子已经有孕三个月了!眼下这情形,倒像是中毒的痕迹!只是微臣需要查验。”像是应证他这话一般,郭婕妤的下裙隐隐有红色血迹浮现。曹恩保大惊,“护驾!”千牛卫兵迅速出现,一拨人护着前头的皇帝皇后,另外一拨则在外围,监视着在场所有人,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好在能来宫宴上的百官及家眷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有些紧张,却还不至于慌乱。皇后惶惶未安,德妃又不在场,贵妃看了眼淑妃,迅速作主,“快将郭婕妤挪去配殿医治!”“还有郭婕妤吃过的东西,都留样给医师查验!”她指挥着宫人,有条不紊地将郭婕妤送去配殿。话语十分具有威慑力,全不似之前那般青涩懵然。曹恩保和贵妃这一前一后的安排,虽然声势浩大,却也叫人心中安定下来。太医令虽是专职给崇庆帝看病的,但在妇科上也略有所长,很快就有人出来禀报,说郭婕妤是吃了落胎之药的缘故。“医令大人说,此药即便是寻常健壮的女子喝下都会有损身体,于子嗣上有碍,更别说是有孕女子喝下了。”此言一出,满堂俱寂。嫔妃们尚未捋清楚郭婕妤何时有孕,便惊闻这一噩耗,不过一瞬之间,后宫所有嫔妃,面色苍白下去。好好的中秋团圆宴,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崇庆帝顿时怒意高起,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千牛卫兵。“戒严整个皇城!让太医署所有人都来宫宴,给皇后还有嫔妃们看诊!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如此放肆,在宫宴之上,行此歹毒之举!”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有胆小些的嫔妃,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了。皇后面色凄然,看向脸色阴沉如风雨欲来的崇庆帝。“陛下,是谁要害郭婕妤和我们?”江嫔听到“子嗣有碍”几个字时,大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郭婕妤席间最后吃下的,是陛下赏……”说到此处,她像突然被掐住脖子一般发不出话来,连余光都不敢去看那人一眼,眼里心里尽是震撼惊骇。“方才,臣妾忽然想到有孕之人不能喝浓茶,这才停杯,谁料到……”皇后忽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看着案桌上的茶盏,目光呆滞。“郭婕妤喝下的茶,本是只给我喝的。”今日,老人家万贵太妃也来了。望着这景象,许是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悲惨事,她闭眼摇头,“幸而皇后还未喝下,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可让皇后喝茶的,是崇庆帝啊。联想起近年来崇庆帝和王氏一族的博弈,年迈的官员看向这位素有仁爱之名的年轻帝王,眼里噙了些复杂的色彩。有畏惧,更有胆寒。崇庆帝直面这些打量猜测,将皇后护到自己身边来,“你放心,朕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交代!”许是压抑着怒火,他的话语间冷意直泛:“朕也很想知道,谁人谋害嫔妃,竟然将心思打到朕的身上来,企图分裂皇室!”官员们看着这样愤慨难当的皇帝,一时间也分不清,此事发生究竟是后宫争风吃醋在争宠,还是陛下在暗中制衡朝政了……杨佩宁见状,心中有了个大概。她起身,“今日险象环生。若非陛下赐茶,此茶便该是陛下饮了去,背后之人居心之毒实在令人嗔目!虽是对付女子的药,毕竟也是毒,难免对男子躯体也有妨碍,为防不测,还请陛下待会也请医师为您看脉,臣妾等也好安心。”贵妃见崇庆帝看向淑妃的脸色稍缓,知道淑妃这话是说到了崇庆帝心坎上,于是连忙附和,“淑妃说得极是,此人胆子这样大,待抓到了定要严惩不贷才好!”很快,太医署当值的人都被传唤至此。贵妃这一次比杨佩宁抢先开口,“快,先给陛下诊脉!”杨佩宁紧随其后建议:“陛下身子一直是由太医令照料,其他医师不知陛下状况,不如还是等太医令来给陛下看脉?”王皇后不赞成,“淑妃此言差矣,陛下龙体贵重,若是陛下也中毒。岂非耽误医治良机?。倒不如先由一位医师诊脉,待太医令来了再诊两相探讨,也精确些。”说着,她看似无心地随手指了一人。陈合松是妇科圣手,此时已经被引着入内去医治郭婕妤,此刻被皇后指定的,正是陈合松的徒弟——赵京衣。皇后和贵妃先后发话,崇庆帝若是一定要等到太医令来才就诊,便显得古怪了。“难得皇后这样关心朕,你来吧,替朕看看。”赵京衣拱手上前,心中却如擂鼓一般忐忑。他是陈合松的徒弟,陈合松却是太医令的下属,按照他的资历,是没有资格给皇帝诊脉的。可他既然入了太医署,医术便是最不能被诟病的。若他和太医令的诊断出来的脉案稍有不同倒还好,就怕截然相反!心中不安,手上动作却不敢慢了,他将手搭到崇庆帝的手腕内侧,细细感受。脉位不浮不沉,脉象节律整齐有力,从容和缓。这样的好脉,即便来个民间最普通的医师也能诊断出崇庆帝的好身体来。可越是这样,赵京衣才越感觉到紧迫之感。号脉不难,难的是,如何禀报。来前他已经大概知晓宫宴上的事情。陛下赐的茶出了问题,其他嫔妃乃至于皇后都险些出事,陛下却安安稳稳的,这合乎时宜吗?可若冒死说假话,万一他猜错了,难保项上人头不保。这一刻,赵京衣明白了师傅常说“太医难为”的话。上头,皇后已经开始催促。:()宫斗不如养崽,娘娘一路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