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高悠悠面色冰冷地看了看他,“但我只给你一炷香,你速去搜检情报,别落后了他。”
郭暖律也充满警惕地看了看他,像瞪一个随时会炸的炸火管,按在他肩上的手如一管冰冷的玉搭在四处流动的液体上,微带麦色的指尖微微往下发力,扣在肩头靠近雪白的脖颈一侧,如弹琴时靠近中轴一般,明明是发力却在诱人呢。
“你和我一起去,我要你认真演下去,别演砸了。”
说完他就拉着高悠悠的手,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就这么拉着拉着往前冲,高悠悠本人都有点楞。
但这次有点克制不住。
他直接就甩开了郭暖律的手。
导致郭暖律有些僵硬地立在前方,脚往前走了一半都能顿在半空,然后无奈地收回来。
他接着猛一回头,冷眼瞪着高悠悠。
那神情那姿态,像学习能手在看一个不认真学习的优等生,极不满意对方此刻的不配合。
高悠悠又想冷瞪他回去。
然后又一次听到了那久违的清亮的少年音。
【悠悠你这次忍得比上次久啊,有进步哦。】
高悠悠沉默片刻。
终究还是跟上了。
虽然跟上,却还是不许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手。
只允许自己伸出手,手上五指都扯着对方的袖子。
慢慢扯,慢慢走。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轻轻地,有力地走着,像天涯下的两道孤影融在了一起,像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的两把剑被强行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含锋也含锐,相异却相依。
方向不是朝囚车,而是朝那些守着的百姓。
走着走着。
郭暖律困了。
打了个哈欠,往小麦色的皮肤上适当地抹了一点儿汗。
然后拉着高悠悠一起坐下了。
就这么坐在了百姓堆里。
不消说,大家肯定都很好奇地盯着他。
毕竟你如果看见两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就这样不牵手也不搭肩,而是一个扯住另外一个的袖子,和小朋友被大朋友拎着过来似的这样走来。
你肯定也会好奇。
好奇他俩究竟是什么毛病。
郭暖律任由高悠悠这么扯着他的袖子,自己也是随意瞅瞅,找了一个中年男子询问,只因那中年男子此刻也和他的爱人勾肩搭背,本就是腻歪得很,看见他们过来也有点好奇。
可是,当郭暖律问这囚车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些百姓跟着囚车一道儿走的时候。
那人就有些警惕,就不怎么说话了。
瞧二人的装扮形容,不似是要去苗山寨的人,这人就转过头,不理他二人了。
眼见对方不配合,郭暖律只凝声吟道:“苗千道儿骷髅洞,山不知水下,桥与河让个行。”
那人一楞,下意识地就答道:“粉万痕儿白鹭影,雨不冻雅雀,屋予人留个晌。”
高悠悠觉出这二人一前一后,是在说一些江湖春典,也就是行业间共通或地域间公用的黑话,有些剑拔弩张的场合下,说点像样的黑话,那剑就拔不出弩就张不了,而相反有些不那么紧张的场合,若是用错了典说错了话,那哪怕本来能和平的场面也平复不下来,本来能解除的冲突也就一飞冲天了。
果然,那中年男子与郭暖律这么应答后,眉眼舒缓,颜绽笑开,面上的防备和警戒,就像积年的寒冰被一锤子凿下,瞬间凿碎融化了。
化解防备是好事儿。
不过,为什么对方不但化解了戒备,还用这种奇怪暧昧的眼神去看着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