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灌多了,混了个水饱,袁总不吐了,只是躺在沙发上开始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双目死死的盯着他面前的一片虚空。
他看起来很不好,不是那种身体的不好,是情绪的不好。
之前他在外面跟别人喝酒的时候,就算也是烂醉如泥,但是整个人身上是绷着一股气儿的,像是在跟别人较劲,随时都要努力往上窜一步的感觉,可他现在坐在这,身上那股气好像泄了,看着整个人就很颓废。
当然啦,胡红花看不出来。
胡红花这时候已经完全放弃了回宿舍休息的事儿了,老话说得好,给钱就是大爷,她既然拿着工资,那就好好伺候吧!
不管什么年代,给钱就是大爷。
等袁耀坐直了身子,盯着一片虚空发呆的时候,胡红花恹恹累累的问:“袁总,您想干嘛?”
她真是遭不住了,人一到点儿就困。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袁耀到底是哪儿来的劲儿,这人能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点准时坐在办公室里面搞合同,也不知道那个破合同有什么可搞的,也没见到这制衣厂发什么不得了的大财呀。
胡红花在心底里腹诽了半天,突然听见袁耀幽幽的说了一句:“赵德宝骗我。”
胡红花一下子来精神了——她对这种恩怨纠缠实在是兴致很高,这种看热闹的基因似乎根生在她体内,忙追问了一句:“他骗你什么呢啊?”
袁耀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这一说就不停下了,从头说到尾。
胡红花听了个大差不差。
赵德宝是袁耀的朋友,原先说要投资袁耀,结果后来突然不投资袁耀了,所以袁耀跟他断交了。
袁耀评价赵德宝是:井底之蛙,迟早被温水煮死,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脑子还很笨,这样个人,以后迟早要被祸害死。
胡红花晃了晃脑袋,心说,哎呀,袁耀好毒的嘴。
袁耀骂完了赵德宝,胡红花以为他就要睡了,结果这人又开始骂别人。
他骂的人可太多了,在他的口中,好像就没有一个人是好人,就连他的父亲也是个花心滥情的王八蛋。
胡红花听了半天,心说这袁总身边没好人啊,她又想起来之前沈春香让她问“袁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的事儿来了,她来了点兴致,强压着困意问袁耀:“袁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你喜欢过女人吗?”
她连着问了两个问题,袁耀的目光渐渐回落到了她的脸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煮的粥很难喝。”
哎???
这怎么还说
起她来了!
胡红花瞪大了眼,想起来自己领的工资,又窝窝囊囊的把眼睛眯回去了,嘟囔了一句:“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说我的粥干什么?”
袁耀又不开口了。
他又开始发呆,几次胡红花都以为他睡着了,可是凑近了看,并没有。
他只是盯着地面看,像是要从地上看出花儿来,胡红花低头去看,地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她的倒影。
哎呀,算了,跟酒鬼也说不出来什么。
胡红花靠在沙发上,心说就这个样儿吧,她反正也算是替沈春香问过了,实在是问不出来就拉倒吧。
正好袁耀不说话了、不吐了,也算安静,她窝在沙发上,混混沌沌的睡过去了。
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两个人各种窝在各自的沙发上,安静的过了一夜。
——
次日,是一个美好的周六。
石美兰今天放假。
她这个是难得的假期,从制衣厂出来之后,自己骑着小自行车沿着整个春风镇遛弯儿。
夏日的春风镇很舒服,骑着小车,走哪儿看哪儿都有意思,石美兰的车兜兜转转,最终在镇子中心的羊肉馆子。
这间羊肉馆子前几天换了老板,但是员工和厨师都没换,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还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关门,每天一大早就开始筹备食材。
新来的老板比之前的老板更厉害,之前的老板只知道弄羊,但新来的老板什么山珍野味儿都能弄到,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开始剁肉。
野味儿的味道比寻常的家禽要好很多,大厨再用高汤一吊,猛火一煮,那滋味儿能把人舌头鲜掉,间接让羊肉馆子的生意好了不少。
新老板是个大方人,给了员工固定工资,但是如果当天生意好,还会按天给员工发奖金,所以这些员工每天干劲十足,见谁都是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