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问不过分?真是太过分了。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陈一诺觉得好气又好笑,提醒道:“村长,我们的规划里说得很明确,羽南村所有旧房子只修缮不拆迁。这些都是专家鉴定过的古建,不能拆,你忘了?”
老狐狸不装了,过去的事情全当自己失忆,眼里只有需求:“反正,我们的诉求就是这点。如果同意,我们继续往下聊,如果不同意,我们也不同意旧改。”
“我记得,你们羽南港项目完工是有死线的。小陈总,陈总,你们啊,谨慎考虑,不着急但要快啊!”
嘿,这老狐狸说话真有意思,句句紧逼,又装作很大度。
陈宗礼深邃的眼眸看向陈一诺,他太了解陈一诺,这人惯来吃软不吃硬,偏偏这位村长坚定地选择了下下策,要跟他硬碰硬。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这下可好了。
果不其然,陈一诺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藏不住的蓄势待发。
他嘴角一挑,心想,小卷毛要咬人了。
陈一诺身体往后,自然靠在椅背上,身体放松得不像在跟村长谈判,而是在跟村长喝茶。
“那我也不浪费您的时间……”他抬手指向普尔斯,介绍道,“这位是羽南港项目总设计师普尔斯先生,他可以证明,在最开始的羽南港规划上,羽南村因为跟海边距离太近,并不在旧改范围内。”
“也就是说,本来楼盘不打算建在羽南村旁边,我们也不需要拨出额外的费用改造羽南村。如果你们坚持一定要按照你们的诉求,我们就推翻已有规划,用回最初版的规划。”
“村长,您说呢?”
陈一诺这一句一句地,把难听的话,全怼人家面前说了个遍。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普尔斯半懂半不懂得听他说完,居然明白了七八成,忍不住“噗”低声笑出来。边笑边用笔在速写本上“刷刷”画着:一个老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哎呀,好疼……
陈宗礼垂眸,嘴角微弱地扬起弧度,在无人看见的桌底,用大腿撞了撞陈一诺。
陈一诺低头往下看,陈宗礼在桌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陈一诺像受到表扬的小狗,昂起卷毛脑袋,神气得很。
跟陈一诺的得意相反,村长和村委一个个面如死灰。
其中一个村委会的成员,不太相信地问:“小陈总,方案你们跟罗署长他们都敲定好了的,怎么能说推翻就推翻呢?”
陈一诺认出这个人,在祠堂争吵的时候,他带头闹得最凶。
他看着那人的脸,挑起的嘴角带着一丝邪气:“这位兄弟,是不是忘了?是你们先推翻之前约定好的,我们才迫不得已推翻的呀。”
“再说了,我们几小时前,才跟罗署长敲定方案,你们村里那么快就收到风?”
“不是说村里闭塞?我看消息灵通得很啊。”
不但灵通,还知道抓住时机,逼迫他们接受。这一套组合拳,就想打陈家兄弟措手不及。
但陈一诺完全没被牵着鼻子走,他锐利的目光朝对面从左往右扫射:“你们也不好奇为什么后来羽南村会被纳入旧改范围?”
也没给对方问为什么的机会,自顾自道:“刚开始,我们是受陈老太嘱咐,她说羽南村常年不受重视,现在刚好遇到zf开发羽南港,如果能帮,一定要多帮帮村民们……”
“老太太觉得善意不需要说出口,顺带的事,没必要让人知道。但是……”
但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总是屡见不鲜。
他没往下说,可杀人诛心的手段,用得炉火纯青。
“罗署长那边的方案虽然定了,但调整一下也不费多少时间。”他看向陈宗礼,故意问道,“对吧?”
陈宗礼笑得比他还滲人,听得人后背发凉:“为了说服罗署长扩大旧改范围,我们还费了不少唇舌。用回最初的规划方案,不但省了钱,还省了工程时间。连村长担心的死线问题都解决了,罗署长肯定不会有问题。”
谁能想到,陈一诺和陈宗礼的嘴,一个比一个毒,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让人仿佛被连续凌迟。
先被诛心,后被凌迟的村长,恶狠狠地看了眼刚刚那名村委。肠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贪心,听信谗言。
本以为能大口吃肉的,结果踢到陈家两块铁板,现在眼看连汤都喝不上。万一,羽南港的开发最后完全撇开了羽南村,那他岂不成了村里的千古罪人。
眼看大势已去,他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哀求道:“等等!等等!”
“陈总,小陈总,是我们贪心了。没明白陈家的恩情。今天的事,全是误会,咱们还是按照目前的规划推进吧……”
那村委变了脸色,连忙道:“村长!”
村长厉声:“你闭嘴!这事你别管了!”
陈宗礼瞥了眼陈一诺,一句话没说,陈一诺却迅速明白他的暗示:“下马威”结束,要开始施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