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沉吟片刻,“侯爷驻守辽东多年,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越加思念儿子。侯爷满身的伤病,辽地苦寒实在不适合他休养,几次动了调任的念头,都顾虑这顾虑那没有办成。”
小蒋氏的心微微一沉,掂掇着说:“世子前阵子还和我提过这事,想奏请皇上恩准侯爷回京,又怕皇上疑心咱家有别的想法……”
“昨儿个老太太进宫面圣,皇上答应了。”谢夫人轻声道。
小蒋氏手一顿。
“只是官职尚未确定,皇上要和内阁再议,让咱们等等,先不要说出去。”
谢夫人话锋一转,提起蒋夫人,“你姐姐的事我听着也气得不得了,别的咱都能帮衬,唯有和离。本朝自开国至今,就没有女子成功和离的先例。”
小蒋氏不想放弃,“可以逼张文主动出一封休书。”
谢夫人叹息道:“即便求得一封休书,也要背上‘弃妇’的污名,达官贵人也好,平头百姓也好,无不鄙夷,你姐姐面临的风言风语更多。”
“况且张家明面上没有大错,侯府不是她的娘家,强行插手,只会招致那些文臣士子的非议。”
谢夫人拍拍小蒋氏的手,“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在侯爷调动的节骨眼儿,老太太不想节外生枝,你多体谅吧。”
婆母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小蒋氏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侯府穿着鞋,张家就是那个光脚的。
张文仕途无望,要保下半辈子的富贵,只能抓着姐姐这棵摇钱树不放。
逼急了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下作事。
她不怕,也有法子说服世子爷弹压张文,替姐姐出了这口恶气。
却没想到头上两层婆婆不同意。
这可怎么是好?
小蒋氏一步三叹地回了院子,见姐姐都把行李收拾好了,不由大吃一惊。
“你要走?”
“对,房子都找好了,离侯府不远。”蒋夫人笑道,“别劝我,你知道我是个犟种。”
小蒋氏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有我在,没人敢慢待你,你这又是何苦?”
“我知道,不过我且得和张家打一阵官司,来来去去的不方便。妹妹,我现在就担心小满,你暗中看顾着点,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这个你放心,我早让珏平给他表兄递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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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书还是不放心小满,这日下值,就想绕道去张家看看她。
今天恰巧秦珏平当值,兄弟俩便在宫门口碰上了。
“表哥,”秦珏平笑着打招呼,“你的长随真是越发不上心了,人都出来了,轿子还没伺候着。”
刘瑾书解释道:“不怪他,我去别处走走,他们跟着倒费事。”
秦珏平会意一笑,“是去看张家表姐吧。”
刘瑾书小小吃了一惊,“你猜得倒准。”
“哪是猜的,我给你送的信,我能不知道?”
刘瑾书更是意外,却道:“我今儿后晌才收到消息,原来是你啊。”
秦珏平奇道:“姑妈居然今天才告诉你,我大前天就找她了,她还说马上安排呢!”
刘瑾书停顿一下,“我这两天太忙,家里也是刚逮了个空档。以后有事,直接去翰林院找我,岂不便宜。”
秦珏平说了声好。
张家表姐是内宅女眷,两家亲事不过私下里口头说定,外人都不知道,表兄怎好经常出入张家内宅?
当然是姑妈的身份更合适。
母亲和姨妈关心则乱,没想到这点,他想到了,所以托了姑妈。
表哥却是不知情的模样,难道姑妈没和他说?
秦珏平笑笑,和表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