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弼怒了,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张小满,你疯了!我是你哥,长幼有序,你胆敢以下犯上!”
张小满双手叉腰,狠狠啐道:
“我呸!一口一个儿子的,你爹宠妾灭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维护太太?你亲姨娘诋毁诬陷太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指责她以下犯上?”
“张家特地通知你回来,他们都不在意你的前程了,凭什么让太太担骂名?你真心觉得自己不孝,就不会演这出负荆请罪,故意让太太难堪。”
“你和你爹一样,就是虚伪卑鄙贪婪下流的伪君子!”
她噼噼啪啪好一通,说得又快又急又清晰,根本不给张弼辩驳的机会。
张弼指着她,气得浑身乱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嘴。
“放肆!这是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父母失和,你不说劝解,反倒火上浇油,把这个家搅散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小满压根不接他的话。
“真是好笑,你穿的用的吃的喝的,有一文钱是你挣的吗?你爹往公中交过一两银子吗?你们一家子都吃太太的,就连你爹纳妾喝花酒都花太太的嫁妆。你求太太回去,回去做什么,接着掏钱给你们花天酒地?”
却听一个男子道:“且不论张家的是非,妇人的嫁妆补贴家用,再正常不过了。”
不乏附和的人。
“言之有理,哪有妇人自己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却看着公婆丈夫吃糠咽菜的道理?”
“不嫁人,女子要听父亲的,嫁了人,就要听丈夫的。别说用你的嫁妆,就是打你骂你,甚至卖了你,都不能说个不字。”
小满愕然望着那些男人,又看向在场的女人们。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在沉默,也有面露不忿的,却被同伴拦住了。
更有点头称是的老婆婆……
小满茫然了。
“散开,都散开!”吴勇带十几名皂衣官差疾步而至,问也不问,指挥手下驱散人群。
“抽,给老子拿鞭子使劲抽,这是人家门口,不是看热闹的庙会!”
鞭子雨点般落向人群,吱哩哇啦一阵乱喊过后,看热闹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
吴勇骂五城兵马司不干人事,“亏老子还特意打招呼让他们多照看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妈的,老子非请他们到北镇抚司喝茶不可。”
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向街角某处。
“吴大哥!”困境中得人相助,小满激动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她一哭,吴勇就开始心惊肉跳,“别哭,别哭,大哥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小满:“我不委屈,我娘才委屈。”
“是是。”吴勇瞪着带来这场委屈的罪魁祸首,“还不快滚,以后不许你再打扰蒋夫人!”
张弼倔强地看向蒋夫人,“儿子冒失了,可迎母亲回家的心是真的,哪里做得不好,母亲只管责罚,儿子绝无二话。”
吴勇翻个白眼,大手从后掐住张弼的脖子,一把抛给手下。
“把人扔回张家去,要饭要得理直气壮,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母亲!”张弼挣扎道,“是因为嫁妆你才要和离?我定会问个明白,若是真的,儿子劝他们把嫁妆还给母亲,你能不能留在张家?”
蒋夫人没有回答。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街巷深处。
吴勇向蒋夫人行礼,“见过夫人。”
蒋夫人示意方妈妈递红封,“劳烦军爷。”
吴勇摇头又摆手,“可不敢拿,我们大——哎呦喂!”
他呲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还得费心遮掩,“旧伤复发,旧伤复发,嘿嘿。”
小满问:“你方才说‘我们大’,大什么?”
吴勇绞尽脑汁描补,“大、大……大家,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讲这些虚礼?”
小满四下里张望一番,看吴勇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