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段屹试探着问:“所以…当时才去心理咨询室兼职的?”
关于简随安刚退学和离开家的那些事,简随安向来只是囫囵带过,即便段屹通过其他一些方式得知大概的时间线,却还是拿不准简随安的心结。
心结不解开,就像是陈年未愈合的伤疤,即便看上去已经痊愈了,还是有可能在日后刺痛他。
段屹这些天一直在想,要怎么让简随安解开不愿意提起的那些心结。
“我出国以后,经常和他们吵架。”
简随安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段屹的眼睛深沉,倒映出他的影子,让他十分安心。
“开学没多久我就想转专业,他们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和学校私下达成协议,把这条路断得很死。”
那是简随安分手戒断最严重的时候,不管怎么努力都学不进去,就连上课脑子里也都是段屹的脸。
同学们都觉得他很孤僻,很奇怪,因为他那双低垂的眼睛总是泛红。
“我当时,也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很迷茫,无法自洽,也没办法脱离那个环境,所以很痛苦。”
说话的时候,段屹就轻轻捏着简随安的后颈,安静地听。
简随安总觉得段屹身上有股很特别的气场,明明也不比他大多少,还长着一张冷脸,但总是能在他情绪低落,甚至是情绪崩溃的时候,向朵云一样将他托起来。
“我坐在学院的楼顶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清楚,但是我看着日出,就觉得,我不想像现在这样。”
简随安顿了顿,才继续说:“所以,我第二天就去办退学了。办完的当天就买机票回国,回学校转了很久,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
简随安轻轻抵住段屹的额头,轻声道:“我在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特别高兴,怎么会那么高兴呢?我想不明白。”
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重,段屹故作沉思,片刻后说:“可能是因为我们天生一对吧。”
简随安笑了笑,才继续说:“我也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之所以会走到分手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太不成熟了,患得患失,纠结又回避,也不愿意直接向你表达,到最后我们两个人都很累,就算继续拖下去,再多的爱也会消磨殆尽的。”
段屹想说什么,被简随安捂住嘴,“不用哄我,我想得很清楚。我也知道,以当时那种状态是没有办法建立正常的感情模式的,我不能一直像以前那样,所以我决定听你的话,先去寻找自我。”
他走过很多地方,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尽可能多的拓展爱好,兜兜转转一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然后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我努力做实验发论文,是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
段屹亲了亲他的掌心,挪开那只手,低声问:“那怎么总是躲我?”
“因为,我们都分手七年了。你又很凶,总是冷着脸,我拿不准你的想法,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单身,而且当时是我先提的分手,我害怕。”
“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凶你了?”段屹轻轻掐他的腰,“我反思一下。”
简随安沉默片刻,才说:“我复试那天,你比在场所有老师都凶,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似的。”
“我是挺想把你吃了,”段屹的手向下移,意味不明地掐了一把,嘴上倒是十分正经:“我凶你是为了避嫌,张彬都当众指出来我们当时是同学了,我再对你和颜悦色的,以后他偷摸出去散播谣言怎么办?”
简随安想起蒋成峰当时对他说的话,闷闷地“哦”了一声。
“还有吗?”段屹追问。
“晚上喝酒的时候你也很凶,一进来就问质问我。”
“那是因为我冒着雨回车上给你拿伞,一回头你有说有笑地钻别人车上去了,你说我气不气?”
简随安的脸上出现一瞬空白,懵懵地“啊”了一声。
“再说,”段屹拍他的后腰,“你当时一声不吭地甩了我就出国,连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语气重点就叫凶你,你讲不讲道理?嗯?”
距离很近,段屹的指尖恰好覆在他尾椎骨,本来就敏感的地方被扣得死死的,半点都挣扎不开。
简随安半边身子都快软了,趴在他身上,蚊子似的小声说:“对不起嘛。”
“没怪你,我知道,我们宝宝是个敏感的小男孩。”段屹的手终于移开,摸摸他的后脑勺,“回家?”
简随安点点头。
晚上路上行人寥寥,但偶尔经过的人还是会看他们两眼。
简随安有点难为情,没走两步就让段屹把他放下来,见他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
好歹自己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他抱来抱去。
简随安有点不服气,“下次运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