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道歉。”
“是的,我从你的眼睛确认了这点”,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那猩红的色泽变得更深,“——但那又怎样呢?”
我再一次地辨认出了那种情感,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莫测,更加无法掌控。
“要知道,我非常尊重你的寒冷。”
“不……”我惊惶地抬起左手,一个正要挥打流氓的姿势。下一秒,我的衬衫就被打开了。
我几乎屏息,好让我的胸膛不会剧烈地起伏,唯一值能让自我安慰的只有此时此刻我穿在里面的黑色运动内衣。
但是,他突然道:
“这就是你选择让他们对你做的。”
“……什么?”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我,胃里一阵翻搅。
低头,我终于看见了。
我从没,我从没如此清晰地看见过这些,我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些东西和颜色出现在我的身上,这么多,这么密集,我——
“意外。”他突然玩起这个字眼,“这才是你的‘意外’。看来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是你突发奇想,决定活动活动你的双手,改良你那些无用而多余的想法。”
“但好像,”他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残酷,“你更享受被逼到绝境,再可怜兮兮反击的戏码。”
他的手指虚悬在我下腹左侧的伤口上,“这就是——你选择让他们对你做的。”
我惊悚地看见,他迅速出现的尖牙。
我像只恍惚沉重的鸟,挣扎着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洗浴室。
门被我重重地甩在后面。
下一秒,镜子里出现一只鬼。
苍白,羸弱,黑色的眼睛里是迷惘和挥之不去的愤怒,怨气从眼下单青黑色里冒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左肩难看地肿起来,青紫的痕迹爬满了皮肤,而下腹的那道伤口……
阿祖拉先前帮我缠上的纱布已经松垮下来,透过一层薄薄的白纱,我依稀看见里面的惨状。我锁了浴室的门,看着镜子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解开纱布结,像之前阿祖拉帮我裹上去那样,一圈一圈地解下。
那道伤口一直沿着腰际延到我的肚脐。非常长,非常恐怖,非常,恶心。
我几乎能想象得出来这道划口愈合的景象,那是怎样的一条疤,凸起来,像一条蛇,随着我的呼吸起伏。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猛地灌入我的意识,还有我说出过的话,我所疑问的,好奇的——“你觉得他们对你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如果拥有过多的疤痕,那个时候,我的心灵有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我的腿软了,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
赛琳,我感到害怕了,因为我发现了某种恐怖的可能性,看看这些伤,你知道它们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吗,还有这道疤,和我曾经见到过的凯厄斯身上的疤痕是何其相似。
“昆西。”凯厄斯压低声音,如毒蛇般呢喃。
赛琳,我知道他为什么揪住我不放了。
赛琳,我的脑子很痛,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那说不定也有魔法,你去学几招把我变走吧。
透过门框顶部磨砂的玻璃,我看见凯厄斯解开了黑袍,脱下大衣,一层一层剥开他自己,然后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他在等待。
等待着我步入他预想的轨迹。他早就发现了这种可能性。
赛琳,或许,我和他承受过同一种东西。
这些伤痕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