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眼底闪过一瞬的黯然。
她依旧在躲。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自我厌恶瞬间涌上心头。
他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多此一举!
明明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自己却因为那点贪恋和试探,亲手打破了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带着依赖感的脆弱平衡!
他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脸上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温和与从容,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无奈。
他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
“抱歉,看你精神好多了,一时……高兴过头了。”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吓到你了?”
谢遥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我……”李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衬衫袖口,仿佛在掩饰什么,“确实该去单位一趟了,积压了些事情。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叫阿姨,她一会儿会过来。”
他顿了顿,“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语气自然得无懈可击,仿佛刚才那个逾矩的亲吻从未发生。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谢遥一眼,转身,脚步沉稳地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房门关上的轻响,谢遥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懈下来。
她靠在床头,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承承哥哥……他到底……
巨大的疲惫感再次袭来。她闭上眼,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需要一个人待着。
这里很好,很安静,李承的照顾也无微不至。可是……那种无形的、带着情愫的温柔,让她感到窒息和恐慌。
她需要回应他,还需要背负这种“无处可归”的不安全感,像一个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摇,没有归属。
她无法回应,也无力承受。
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不想再面对他回来时可能的目光,不想再陷入那种暧昧不清、令人心慌意乱的气氛里。
她只想找个地方,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角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她掀开被子,忍着身体的虚弱和酸痛,下了床。
她走进衣帽间,找到了自己来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洗净熨烫好,整齐地挂在那里。
她默默地换好衣服,将李承那件宽大的家居服叠好,放在床尾。
动作很慢,却很坚决。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宽敞明亮、却处处透着李承个人气息的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水和药。她走过去,拿起笔,在便签纸上留下几个字:
「谢谢,承承哥哥。我回去了。」
字迹有些虚浮无力,却清晰可辨。
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拿了自己的手机。
行李箱还放在客厅。
但她不想再耽搁,甚至没有心力驱使自己去拿。
她轻轻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打开了卧室门,又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走到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