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出乎五条悟意料,川岛纯菜居然没有发怒,反倒是调整了下坐姿,正对着他问道:“那我们来谈心吧,你有什么烦恼?”
除了有点担心夏油杰并没有其他烦恼的五条悟:“……”
见状,川岛纯菜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以关爱智障儿童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还是快去休息吧,五条。刚出完任务回来,即使是你,身体也会疲惫吧?”
五条悟一下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质问道:“我早就想说了,纯菜,你对我的称呼太生疏了吧!”
他把墨镜都扒下一点,冰蓝色的双瞳中充满了控诉,似乎真心实意地感到不满,“一直‘五条’、‘五条’的,偶尔喊一次‘悟酱’,还是在阴阳怪气,连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辅助监督你都会直呼名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局势顿时逆转。
川岛纯菜没想到话题会急速转进到这方面,被他的一连串质问打乱阵脚,一时竟真的有些心虚起来:“我……”
她从来没注意过这点,一开始只是跟着硝子在喊,后来觉得称呼姓氏比较顺口,就没有想过改变。
这么一说,他和夏油杰都是在刚认识的阶段短暂地称呼了下她的姓氏后,就改口为更亲近的“纯菜”了。
两相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她这人薄情寡义。
事实胜于雄辩,川岛纯菜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向来不会在口舌争锋上吃亏的她愣是没组织出什么像样的辩解来。
而五条悟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只要对手稍微露出颓势,立即就会紧逼而上:“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吗?”
川岛纯菜:“……”
她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还在乎这个……”
由于心虚,她这句话说得格外气弱,完全不足以作为辩驳的理由,被五条悟轻而易举地顶了回来:“这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难道要当事人追着你提醒吗?说到底,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吧。”
面对已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对手,川岛纯菜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虽然没有读过心理学专著,但她无师自通了一个心理学原理:人在心虚的时候会装作很忙。
她避开五条悟那利箭般的目光,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了半天,仿佛头一次注意到自己的毯子:“好像有点脏了呢,还是洗一下吧,啊,洗衣机也要清理……”
说着,她就想站起身逃离,但五条悟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摁在了原地。
见她不愿意正视现实,甚至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脸颊都扳了回来。
动弹不得的川岛纯菜:“……”
对方凑了过来,逼迫她只能直视自己:“不要转移话题啊,纯菜。”
无奈之下,川岛纯菜只好让步:“那我以后改口叫你悟好了。”
觉得这样认输显得很没有气势,她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明明硝子也是这么叫的……”
闻言,五条悟的神色更加不爽:“那怎么一样?”
川岛纯菜愣住,不自觉问道:“为什么不一样?”
“当然是因为……”五条悟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话咽了回去,随即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
在接收到她不明所以的清澈眼神后,他的表情更加憋闷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这时川岛纯菜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如此接近,对方的呼出的热气扑到她的脸上,带来一股甜腻的抹茶奶油味,不难猜测这家伙一定是吃完甜品回来的。
换位思考一下,五条悟岂不是会闻到一阵橙子汽水味?
这个猜测让川岛纯菜感觉自己与对方相贴的肌肤都开始发烫——虽然她还没明白这温度从何而来。
好在五条悟没发现她的窘迫,或者说,他也正陷于这样不知所措的境地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瞪大眼睛注视着彼此。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更凑近了一点。
川岛纯菜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清晰。
一片静默间,她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足以惊动五条悟,他一下子松开了钳制她的力度,整个人向后弹开,像是遭到了什么惊吓,耳根变得通红。
他的呼吸急促,似乎极为惊惶,语速也比平时加快了不少,却还故作平静:“因为纯菜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