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五条悟发出了一声牙疼般的长音,看起来对川岛纯菜的决定十分不赞同:“纯菜你还需要休息吧?再说只是一个小孩……”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掉。
咒力反噬带来的头痛已经减弱到可以接受的程度,川岛纯菜不想耽误时间,有很多谜团等着她去解开。她利落地下床穿鞋:“兵贵神速,万一被禅院家的混蛋抢了先就麻烦了。”
“可那家伙不是说还有两三年么?”五条悟歪着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人都要死了,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吧……”
川岛纯菜正要拉开门,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胸口:“我说你啊……有时候真是天真得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微微蹙眉,“就算伏黑甚尔说的是真话,禅院家可不会老老实实按他说的来。他们随时都可能动手——尤其是听说他死了的消息之后。”
她的力道不大,五条悟轻轻松松就把她的手摁在胸口,“那有什么关系,听你指挥不就好了嘛。”
他指的是川岛纯菜说他过于天真的事。
对方的心跳透过手指传递过来,不知怎么地,川岛纯菜脸颊发烧,她猛地甩开:“……随便你。”
“欸——干嘛突然走这么快?”五条悟在后面跟着,左右探头观察她的表情:“你好像脸红了哎,纯菜,是害羞了吗?绝对是吧?”
“你看错了!”川岛纯菜倒是很想揍他一顿,但考虑到这人还是个重伤初愈的伤员,恨恨地收回了拳头,闷头加快脚步。
而五条悟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不理我嘛,纯菜,纯——菜——?”
魔音贯耳,仿佛在招魂。
川岛纯菜无处可躲,干脆堵住耳朵,屏蔽掉他的干扰。
夜幕降临,名为伏黑惠的小学生背着书包,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
今天值日,回家比平时更晚,津美纪应该快要等急了。
这么想着,伏黑惠加快了步伐。
“伏黑惠小朋友——”
背后传来了一声刻意拉长的、轻浮的呼唤。
伏黑惠回头,看到了一男一女,看着最多十七八岁,身上穿着款式相同的校服,多半是哪所中学的高中生。
两人的外貌都非常出众,尤其是男生,拥有一头扎眼的白发,看起来个头已经超过了一米八,在夜里还带着一副墨镜,显得十分诡异。
女生倒是普通的黑发黑眸,看上去像是个文静乖巧的优等生,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似乎精神头不太好。
此刻,这两人正齐刷刷地盯着他,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伏黑惠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冷静地问道:“你们是谁?”
他心下飞快地思索——来者不善,是来找麻烦的吗?他仔细回想,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不可能得罪他们。津美纪和妈妈也都是温和的性格,不会与人结怨。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那个长期不见踪影、只知道在外面鬼混的混蛋老爸了。
不过,爸爸是已经踏入社会的成年人,怎么会和高中生产生瓜葛?
难道说……
基于对父亲那寥寥无几却足够糟糕的印象,伏黑惠的小脑袋里迅速勾勒出一个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故事:伏黑甚尔仗着自己模样还算耐看,哄骗了青春年少的女高中生,把人吃干抹净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徒留无知少女以泪洗面。
难怪这女生看起来面容如此憔悴。
如此一来,她身边的男生也很好理解了,大概率是心有不忿的朋友,找不到神出鬼没的伏黑甚尔,干脆找他儿子出气。
合情合理。
虽然年纪小,但坎坷的经历让伏黑惠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和担当。他本人并不认可“父债子偿”的强盗逻辑,但他也明白,并不是每个仇家都会讲道义的。因此,他呼出一口气,以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沉静口吻说道:“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津美纪。”
“哦!你小子还挺上道的嘛?”五条悟惊讶地挑了挑眉,“都已经做好会被你那个二流子爸爸连累的准备了吗?”
他忽然换上一副夸张的深沉表情,压低声音,故意发出怪笑:“但是,小朋友,你根本不知道,等待着你的命运是多么黑暗污秽,当你得知真相后,一定会为现在的无知痛哭流涕的口牙,桀桀桀……”
“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他的反派发言只来得及发表了一半,就被川岛纯菜无情制止。
因为伏黑惠的相貌与伏黑甚尔过于相似,川岛纯菜一时怔忡,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只是稍稍没看住,五条悟就又开始了他的即兴发挥,说出了一堆只有专门恐吓小孩的变态才会说的台词。
被呵斥了的五条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总算收敛起玩闹的态度,大致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包括伏黑甚尔已经死去的消息。说到最后,他语气不免有些迟疑,小心观察着小孩的反应,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哇”地一声哭出来。
伏黑惠却接受良好,甚至一脸淡然地说出了津美纪的妈妈也很久不回家,自己决定以后和津美纪相依为命的话。
凄惨程度令五条悟都一时失语,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