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风声忽然大了,吹得帐帘微微掀起一角,述律然终于开口:“任大人可知,我渥丹从前为这条商路,折了多少勇士?”
他指尖划过杯沿,平静的连口重气都没叹。
任久言沉默片刻:“正因如此,才更不该让鲜血白流。”他声音放轻,“垄断终有尽时,但情义能传世代,述律大人若愿向贵国天主进言——”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述律然苦笑,“我主只问了我一件事——大褚能保证永不染指商路吗?”说完,他深深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任久言知道,对方这句话不光是在表达渥丹天主对述律然的质问,也是这人在问任久言,为自己下一次尝试预备回答的底气。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两人神色明灭不定,任久言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立军令状,我大褚绝不设卡征税。”
述律*然摇头:“空口无凭。”
“那就立字为据。”任久言语气坚定,“我以项上人头作保。”说着,他拿出从萧凌恒那里拿到的将印。
帐内陷入长久的沉默,述律然盯着任久言手中的印信。
少顷,他忽然伸手按住:“收起来。”他声音发紧,“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任久言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等着。
“我会再试一次。”述律然终于松口,却不敢看任久言的眼睛,“但有个条件,若事成,大褚绝不可把手伸向大漠。”
任久言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言为定。”
述律然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任大人可知,你这样的人在沙漠上活不过三天。”他仰头饮尽杯中的茶,“太容易相信别人。”
任久言不以为意:“我只信该信之人。”
夜更深了,当任久言起身告辞时,述律然突然叫住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此事不成”
“那便战场上见。”任久言回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各为其主,不伤私交。”
述律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捏得死紧。
帐外,一弯新月隐入云层,大漠重归黑暗。
第116章谋友久言快来打我屁股
任久言掀开帐帘时,萧凌恒正盘腿坐在矮榻上擦千嶂沉,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去找述律然聊了聊。”任久言解下披风挂好,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萧凌恒擦剑的动作一顿,眉毛高高挑起:“大半夜的,去找那个蓝眼睛?”
他故意加重力道,加大动作,“聊什么这么要紧?”
任久言失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发顶:“吃醋了?”手指顺势滑到耳垂轻轻一捏,“只是谈商路的事。”
萧凌恒哼了一声,却也没躲开,接过茶后故意气鼓鼓地说:“那也不行。”
任久言在他身旁坐下,“年将军那边怎么说?”
萧凌恒换了个别扭的坐姿,“骂我擅作主张,又夸我机灵。”他撇撇嘴,“最后让我写份详细的军报递上去。”
任久言余光却瞥见萧凌恒坐下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眉头一皱,突然伸手按在对方腰后:“受伤了?”
“嘶——”萧凌恒猛地弹起来,又强装镇定,“没事。”
任久言不由分说把人按在草席上,掀开衣袍一看,那人臀上赫然一片青紫,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怎么回事?”
萧凌恒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师父踹的。”
任久言又好气又好笑:“年将军为何踹你?”
“我说古娅要铁器贸易的事。”萧凌恒侧过脸,委委屈屈的,“师父骂我‘什么都敢答应’,然后就给了我一脚…”
任久言取来药膏,沾了些在指尖:“也难怪将军会生气,”手上力道放得极轻,“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办,要换其他人,怕是不止一脚了。”
萧凌恒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嘴硬:“我这不是嘶轻点!”
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任久言顺手扯过薄被盖在萧凌恒腰上:“年将军最后怎么说?”
“算是…应下了…”萧凌恒趴在榻上哼哼,他突然扭头,“对了,述律然答应帮忙了?”
任久言点点头,“也算是应下了吧,”指尖在伤处轻轻打圈:“条件是大褚绝不碰大漠商路。”
“这没问题啊,”萧凌恒突然翻身坐起,又疼得倒抽冷气,“嘶等拿下赤荥,看鸿滇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