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去后,殿外细雨如丝。
萧伯瑀撑着油纸伞跨下玉阶,身后的程勉之快步追了上来,开口道:“萧大人,方才殿上,陈威理亏,您何不乘势”
话音未落,萧伯瑀道:“程大人,慎言。”
程勉之快速瞥了眼四周,他压低了声音,又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偏袒陈氏?”
诬告朝廷命官,轻则革职流放,重则抄家问斩,但皇帝只是停了陈伦的职罢了,可谓是明目张胆地偏向陈家。
为何不严惩
萧伯瑀目光微垂,望着伞沿滴落的雨水,淡淡道:“既是陛下的旨意,我等遵从便是。”
闻言,陈勉之无奈一叹。
皇帝的偏袒,萧伯瑀的退让,换来的是陈家越发嚣张跋扈。
萧府。
萧父的咳嗽越发严重,萧伯瑀托人寻了名医,又暂时放下了政务回了萧府。
“父亲的病怎么样了?”萧伯瑀放轻了声音。
“刚喝完药,已经睡下了。”萧母神色缓了缓,“这几天精神好了许多,夜间也咳得少了。”
萧伯瑀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恰在这时,院外下人来报,“夫人,大少爷,陈家派人送礼来了,说是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萧母眉头一皱,陈家怎么可能服软赔罪。
萧伯瑀道:“母亲,您先休息,我去处理便是。”
“不。”萧母眉色一冷,“我倒要看看这陈家打什么如意算盘。”
两人来到前厅,只见陈家的下人身着素白麻衣,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奔丧
见到萧伯瑀后,陈家之人笑着道:“我家公子特命小的送来上等丝绸二十匹,为前日之事赔罪,还望萧大人收下。”
说罢一挥手,身后下人们抬着几口木箱进来,箱盖一开,里头赫然是白色的绸缎。
白色素帛,用作何途,不可能不清楚
萧母脸色骤变,手指紧紧攥住帕子,她强压下怒火,冷声道:“陈家这是何意?”
那人故作惶恐,“萧夫人息怒,这可是上好的料子,我家二公子特意挑选的”
萧伯瑀缓步上前,“那便替我谢过陈公子了。”
他的声音如常,可眸中的寒意令陈家的下人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那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连忙转身离开,不敢在萧府多加逗留。
萧伯瑀看着院中的绸缎,神色越来越冷。
六月。
陈辙以帝师之名入宫,为弟弟陈伦求情,次日,皇帝当真就赦免了陈伦的罪,令他官复原职。
而这,仅仅是在陈伦停职的第二个月。所有人都能看出,陈氏如日中天。
长安城,车马喧嚣,东市的一家酒楼,二楼雅间内。
陈伦斜倚在软榻上,他面前跪坐着一名身着薄纱的美人,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斟酒。
“陈公子,这葡萄美酒,可还合您的心意?”坐在对面的锦衣公子笑着问道,此人名为卢诚,范阳卢氏之子。
陈伦轻抿一口,淡淡道:“尚可。”
卢诚打开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数十条金条,“陈公子,这是家父特意从淮南带来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陈伦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见状,卢诚连忙道:“您看,那淮南一带的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