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远对秦婉宜大家夸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刚刚在陛下面前,同样受到了称赞。
陆氏这是才微微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盛远,心中越加失望。
秦盛远见两人始终都没有反应,最后才问了几句有没有受惊,然后转身离开。
屋子彻底安静下来,陆氏扭头看向秦婉宜,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刚刚那箭是谁射的?”
秦婉宜的手顿住,猛地抬起头来。
“你虽然骑术可以,可绝到不了能够将人从陡坡上一箭射下来的程度。”
陆氏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女儿,唯恐错过女儿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秦婉宜不善说话,此时被陆氏这样质问,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氏心沉下来,她刚刚本是试探,此刻又怎么会不明白,恐怕那个射箭的另有其人。
“你为何不说出来!”陆氏有些恼怒。这样的荣誉绑在身上,看似是有益的,却是要将她拽入京城的漩涡。
秦婉宜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这样的荣誉恐怕会是灾祸,可她也明白即便是楚秉行另有目的,他却还是达到了维护她的效果。
她当时身上已经沾上血迹,又是如此晚才来到围场内,她如何向那些人解释?倒不如已这个功劳将所有的疑惑压下,这样即便是有人疑问,也抵不过发生在眼前的救人。
第39章化险秦婉宜愣住,良久之后才点点头。……
陆氏目光沉沉地看着小女儿,脸色苍白,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白皙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数次想要抓起一旁的佛珠,却几次掉落。
缓缓握紧手指,秦婉宜眼眶有些发热,上前几步,想要握住陆氏的手,却见母亲微微一偏,缓缓地落下几滴泪来,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女儿当时碰到了两位小姐,马匹被她们身上的熏香刺激,随即狂奔到围场外,碰到了与逆贼搏斗的锦衣卫同知楚大人。”
陆氏猛地抬起头来,刚刚拿起的佛珠再次跌落。
秦婉宜声音渐低,“当时女儿身上沾染上了血迹,后来虽有楚大人护送,可时辰已晚,这才隐藏在丛林处,看到了那个意图射杀沈贵妃的逆贼。楚秉行拿着女儿手上的弓箭将那逆贼射杀后,为避免麻烦,这才转身离开,只剩下女儿一人。女儿并不贪图功劳,可却知道这事已经推脱不了,否则如何解释女儿从逆贼手中逃脱?”
陆氏忍不住将女儿的手握住,几行热泪留下,拚命压住心中悲哀,眉宇间却还是泄露出来。即便女儿没有细说,她也能想像到当时的凶险,而她居然还苛责女儿。
思及此,陆氏更是难以压制悔恨,眼泪滚珠般落下。
秦婉宜连连宽慰几句,才堪堪将陆氏安抚住,心中越发愧疚。自她来后,从来未曾让陆氏安心过一次,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陆氏情绪稍霁,才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又是他,你每次碰到他都会遇到危险,却又能在他的维护下化险为夷。即便是这样,你却还是要避着他,他身上戾气太重,恐怕日日不得安宁,活在刀光火影中。”
秦婉宜蓦地想到几次看到楚秉行的场景,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何这样说?”
“他母亲死得蹊跷。”陆氏本不打算说这样的话,却又不想看到女儿数次与锦衣卫接触,只得将一直以来心中的想法讲出。
秦婉宜看向陆氏。
陆氏继续道,“我曾与你说过他母亲在扬州时的样子,也曾与你说过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当时她怀中的少年目光中不光有不屈,还有满腔的恨意。我只见过一眼,却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的眼神,他眼眸中的恨意彻骨又浓烈,仿佛能将整个宴会吞灭。”
秦婉宜抿住嘴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我了解他母亲,若真的是他母亲做错了,她的孩子定然不会那样满怀恨意。”陆氏甚至不忍回想起当年的场景,“为何楚府会将这样一个享誉京城的女子关了起来,她又是如何在悲凉无助中死去?楚家恐怕有一个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她断断不会落到那种地步。楚秉行更是在她死去后,消失在京城,再次出现时就成了锦衣卫的一员,掌管邢查之事,大肆捉拿朝廷乱党。”
锦衣卫早已将自己当做死人。
秦婉宜猛地想起楚秉行在逆贼面前说话的话。
死人他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
秦婉宜完全不能深想下去,她脑海中似乎闪过年少时的楚秉行,脊背挺直,满脸倔强,眼神中满是决绝。那年少的脸渐渐变成楚秉行如今的模样,五官俊朗,面容沉着,无论面对何种境地,都面不改色。
秦婉宜完全不敢想像,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才能让他在短短几年之间,便将心中的恨意掩去,不再表露出半分。
陆氏本意是想让秦婉宜认清楚家,却见女儿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禁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
秦婉宜猛地回过神来,柔柔地笑了笑,“母亲不用担心,我懂了。”
上一世,她已经踏入楚家这个泥潭一次,又怎么会踏入第二次,她早已对楚衍没有了任何感情。而楚秉行
秦婉宜眼帘微垂,她并不觉得楚秉行对她的特殊是因为男女之情,她完全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玩味,就似乎是看到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动物。
秦婉宜那几日总是想起楚秉行独自面对敌人的模样,他手中的绣春刀掉落在地,身上被连续刺了几道,眼神中爆发出不甘。
第二日,云锦刚刚将秦婉宜的身上收拾妥当,就听到外面传来人群走路的声音,紧接着外面一个小丫鬟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在秦婉宜的耳边说道,“小姐,皇上派人过来了,现在正在主屋。”
秦婉宜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