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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桓泽和段甜儿走进暗门,沿着一条黑暗的窄路前行,当眼前再次光明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院落。
院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弥漫出浓郁的桂香。
段甜儿深吸一口气:“阿泽哥哥,这里好香,桂花的气味真好闻……啊,好困,阿泽哥哥,我要睡……”
话还没说完,她趴伏在路边的花坛上,酣然入梦。
越桓泽眉心一锁,这股花香正是迷药,他服用过沐宁炼制的避毒丹药,此迷药对他并未生效。
他环视此院落,恰似自己小时候居住过的府邸。
此时,一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步出了一位华衣美妇。
望见美妇的第一眼,越桓泽周身的血液凝固了。
那人竟是他的母亲,褚夫人。
越桓泽僵立在原地,想到母亲十一载前便已亡故,又想到那白玉厅中虚幻的法器。他竭力平复情绪,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轻颤:“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褚夫人轻叹一声,柔和的声音透出深深的悲哀:“泽儿,你不认识娘亲了?”
正是越桓泽记忆中母亲的声音,他眼含泪光,哑声质问:“家母已逝,你为何假扮她?”
褚夫人眼中有化不开的悲凉:“当年,我刺史府近百口遭灭门之灾,男子皆被斩首,女眷均被赐了毒酒。越参军的独子重病不治,甘愿代你而死。而乱葬岗上,为娘命悬一线,被慕容祖世伯救下。”
越桓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声音颤抖:“若真如此,为何十一年来,您从不曾寻我?就连星炼真人也从未提及您尚在人间……”
褚夫人心痛般捂住心口,声音哽咽:“慕容祖世伯先要为我解毒,后又将我安置于此,故而迟了几日接你,没想到就是那段时间,越参军竟也惨遭毒手,幸而祖世伯找到了躲藏的我儿,否则……”
她抬手掩面,啼泣几声,复又定下心神:“是我要祖世伯不告诉你为娘尚在人世。若你知晓我在此,必定分心。我要你心中牢记我褚家的血海深仇,早日报仇雪恨!”
她平复了情绪,接着说道:“不少人知晓褚家与慕容家有世交,为掩人耳目,祖世伯带你在外先避了两载,返宗后,每年结界开启的日子,他皆会来探望我。
“我已知晓他令你姓越,将你的名字从天泽改为桓泽,以越公子的生月为你的生月,既是为了给你新的身份,也是为了纪念越参军父子。”
“这些年来,我得知你修为精进,甚是欣慰。去年,祖世伯已与我商定,将在合适的时机引你来此,与我相见。今日得见我儿,看来时机已至。”
第37章
越桓泽默立,梳理着渐渐清晰的记忆。片刻后,他抬眼环顾四周,叹道:“外边那些法器的幻影,想来唯有师父能做。而这院落,竟建造得与昔年的褚府如此相似。”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花坛,感伤道:“当年,您陪着我将大黄埋在了此处。”
褚夫人满是疑惑地问道:“泽儿,哪里来的大黄?”
越桓泽闻言一怔。
褚夫人将目光投向院中的一处秋千架,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你小时候爱与动物交谈,同它们格外亲近。我记得,你特别喜爱其中一只斑鸠,唤它小黑。有一日,它被鹰隼重伤,死前飞回与你告别。你抱着小黑的尸体哭了许久,后来,我陪着你将它埋在这秋千架下。这件事,连你父亲也不知晓。”
“竟真是母亲……”
越桓泽喃喃自语,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脚步一动,欲向褚夫人奔去。
褚夫人的目光落在花坛边酣睡着的女子身上:“泽儿,刚才我自窗口观这姑娘与你举止亲近,我欲与你相认,便先令她睡下。她是何人?”
越桓泽停住脚步,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她是幻阵阁阁主段元真的女儿,名唤段甜儿。”
褚夫人闻言后神色骤变,退后两步。
“段元真觊觎我褚家阵法图册,与朝中奸佞为伍,栽赃你父亲谋反,害我满门遭戮!”她眼中带着震怒,质问道:“如今,你竟与仇人之女结交!”
越桓泽深吸一口气:“母亲,儿子与此女接触,是为了从她身上探得段元真的消息。”
褚夫人低头沉思,反复权衡,待抬起头时,眼中透出一抹冷厉之色。
她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泽儿,你现在杀了她!”
越桓泽惊愕地看向褚夫人:“母亲,她是无辜的,咱们家被灭门时她不过几岁。儿子与她相处中更发现她是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子。”
褚夫人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凌厉地质问道:“她无辜?咱们褚家近百口哪个不无辜?她既然是段元真之女,还管她什么纯真善良,她就该死!”
越桓泽念及血海深仇,眼中似有恨意升腾。
“况且,杀了她有助于铲除段元真!”褚夫人的目光中透着思虑,“段贼布下的顶级防御阵连慕容祖世伯亦难破解,加之其修为高深。若不施以非常手段,恐难以撼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