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镜转身从钱匣子里取出一百两银子,这些原本是他准备找机会还给乌雅氏的银子,如今正好给她治病用。
二十日后,若她还无法苏醒,他即便当掉过冬的棉袍,也不能断她的药。
于是连续三四日,田文镜都在夜以继日学习如何替她扎针。
虽然只是煎蛋的在头顶几处穴道施针,但他仍是谨慎的先扎过自己之后,才敢对乌雅氏施针。
田于氏看儿子几乎日日在屋里与那半死不活的丫鬟厮守,气的日日摔筷子,洗碗的时候更是把锅碗瓢盆砸的忒响泄愤。
大年三十,这日一大早,田于氏在厨房里气的将案板上的肉馅剁得梆梆响。
而此时她的儿子倒好,竟然将那丫鬟抱到院子里,温温柔柔替她挽发。
她这个母亲都不曾被儿子这般伺候过,还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娘。
“抑光,明日晌午,你表姨会带着蒋姑娘来家中相看,你记得把这丫鬟藏好,免得蒋家姑娘看到不舒坦。”
“母亲,我…我不想相亲,我想要她。”田文镜忽而满脸通红低头。
田于氏顿时吓得瞪圆眼睛,拎着菜刀就冲到了儿子的面前。
“抑光,这女子这般半死不活又如何为你生儿育女?又如何做贤妻良母?你可以拿她来纾解和了解男女情事,但我绝不会答应你娶她。”
“儿啊,有些事情本不该为娘来说,但你父亲亡故,为娘今儿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两句。”
“其实男女之事,也就避火图里画的男男女女那么回事儿,今后你有了正经的妻,要什么没有?绝不能沉溺于情事,你可明白?”
田于氏张了张,欲言又止,有些事情合该男子来教导儿子开窍,可如今孤儿寡母,只能她自己厚着脸皮教导儿子。
“你别瞧她如今看着妖娆美丽,但如此经年累月的躺着,迟早就像发面馒头似的,身型走样浑身肥膘。”
“为娘今儿就先把丑话撂下,除非她苏醒和彻底康复,否则为娘宁愿一根麻绳随你爹去了,也不会答应你娶个活死人。”
母子二人争执间,忽而传来一阵突兀的虚弱咳嗽声。
田于氏顿时惊的将手里的菜刀都掉落在地。
“乌雅姑娘,你醒了!”田文镜顿时欣喜若狂。
此时吴雅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没有气力。
她下意识想抬起手揉眼睛,忽而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她顿时吓得垂眸,发现自己手脚仍在。
可为何她完全控住不了自己活动手脚了。
此时吴雅满眼恐惧,忍不住啜泣出声。
“田…田文镜,我…我手脚动不了…”
“对不起,乌雅姑娘,我救你回来之时,你的身子甚至比现在更糟糕。”
“你等我一会儿,我立即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田文镜起身就要去寻大夫,可看到又将菜刀拿起来的母亲,于是尴尬的再次走到乌雅氏面前。
“我抱着你去找大夫可好?免得一来一回浪费时间。”
吴雅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瘫痪的绝望中,只能含泪点头,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谢。
路上她又忍不住开口询问田文镜她正身处何地,今日是什么时间。
她就怕田文镜会说现在是康熙五十年或者四十年这种噩耗。
幸亏田文镜说出的时间,距离她落水只有七八日。
而她如今身处在盛京城附近的偏远小县城里。
也不知皇帝知道她落水下落不明,会不会吓坏了。
可当大夫说她康复的机会渺茫之时,吴雅顿时绝望啜泣。
此时她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回到皇帝身边。
她不想胤禛和小公主有一个瘫痪的额娘,皇帝天天要面对一个瘫痪的女人。
此时吴雅甚至忍不住放声痛哭,为何如此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宁愿就这么死在江中,也好比如今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