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亭峥盯着他,半晌,道:“……太医说,让我多和你待在一起。”
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去前线,一是眼下局势不是非她不可,二则是楚睢这边,另有难言之隐。
八个月的孩子掉了之后,楚睢身体中的孕囊却仍会不由自主地渴望新的孕育,照理说,出过一个月,她便该去抚慰楚睢,好叫他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奈何二人关系尴尬,她只能在楚睢身边守着,常去看看他,也权作抚慰。
如今她要走了,楚睢肚子里的孕囊还没解决。
“你得……躺下,”赵亭峥斟酌着道,“不会很快,但我尽量快点。”
她本以为这般说出口,楚睢定然会变了脸色,亦或者询问缘由,可出人意料的是,楚睢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便动手解开了衣服。
他只说了一句话,心平气和的:“母亲与父亲若是恰巧来访,烦请殿下拦住。”
自然是的,这是人之常情,赵亭峥也没打算当着楚睢的爹娘搞他们的儿子,听着簌簌的衣料声,她下意识偏过了头,汤汤水水的养了这些时日,楚睢的身体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皮肤白得美玉一般,胸口鼓鼓的,和从前一样。
殿中的人已经被赵亭峥赶走了,他只伸手把湘妃竹帘拉下了窗,衣服一件一件地委地,他站着偏了偏头,道:“是在这里,还是去内室?”
“……随你。”赵亭峥道。
“那就在这里罢。”楚睢轻轻地坐到了软椅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折腾了。
赵亭峥惊异于楚睢的顺从,但看着楚睢,她的心头里仿佛被灌了一桶开水,沸得浑身滚烫,已经没有空暇去想别的事情了。
漆黑的刃垂到了地上,赵亭峥现在控制它们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她拘谨地站在楚睢的三步远,然后一枚刃小心翼翼地游了过去。
试探地敲了敲,像一只很有礼貌的猫。
它有点凉。
楚睢微微蹙眉,腿微不可察地颤抖,赵亭峥分了两条刃固定住他,偏头观察了他一下,道:“我开始了。”
温水一般的漫长,温水一般的欢欣,刃非常灵活,他被碰到,小声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湿漉漉的,赵亭峥听得头皮一紧,连忙道:“还没开始,你不用紧张。”
楚睢仰着头,颈修长而脆弱,不知想了什么,他慢慢开口道:“殿下不必顾及臣。”
明明被刃锁在软椅上动弹不得的人是他,可看着随时也能抽身就走的人也是他,赵亭峥不懂,楚睢明明离她很近,可又像很远。
他很快便开始发抖,脸上也带上了红,只有表情是不变的,好像身体的反应与这人毫不相干似的。
赵亭峥莫名有些忍不住,她几步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拿毛茸茸的头顶蹭了蹭楚睢的颈窝,手轻轻伸过去,勾楚睢的手指。
好香,好舒服。
楚睢身上好香。
而楚睢却忽然很怕痒似的,皱了皱眉,赵亭峥没忍住,凑上去小心翼翼地亲他。
“不会痛,”赵亭峥小声说,“很快就结束了,它没有了,很快的。”
楚睢却陡地挣扎起来。
“很快,很快!”
赵亭峥顾不得其他了,紧紧地抱住了楚睢,刺绣纹在他的皮肤上摩擦,激起了一阵战栗,赵亭峥抱着他,重复道:“很快就好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保证,一定会有的。”
身体陡地绷起来,刹那间,楚睢的身体犹如一张漂亮的弓,刃几乎没法将他固定住。
良久,他重重地落了回去。
楚睢呆呆地躺在椅子上,眼睛湿润,却流不下泪来。
他的眼泪早就干了,一滴也流不下来了。
赵亭峥也是心如刀绞,楚睢痛惜失子,她又何尝不是?这亦是她的孩子。
她去吻他黑水银似的眼睛,楚睢没有反应,呆呆的。
孩子尚留在他腹中的感觉消失了。
就像再失去了一遍孩子。
赵亭峥在榻上少有温情,这次的刃抽出来后,她把楚睢拥住,埋在他的颈窝里,嗅着楚睢身上的气味,道:“明天出去走走吧。”
他不肯出门,也没有回应,赵亭峥垂下眼睛,半晌,强横地去抓他的手。
小榻容不了两个人,赵亭峥把自己塞进楚睢的怀里,强行拥着他,像女孩儿们拥着心爱的偶人一样,脸颊贴着楚睢滚热的胸口,轻声道:“……对不起。”
从前赵亭峥喜欢这么赖在楚睢身上,仗着脸皮厚为所欲为,只是此时此刻,楚睢只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无奈地低头看她,也没有纵容地摸摸她柔软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