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有过一丝犹豫,他已经是秀才之身,有见县令不跪的特权,倒不是说他傲气,只是他在想说出自己秀才身份能不能多加点砝码。
转念一想夏哥儿的砝码已经足够,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而且自己秀才牙牌还没去审过。陆景也就不多纠结,跟着柳夏下跪磕头。
磕完了头,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端坐于暖阁的县令一页一页的在翻状纸证据,陆景摸着空打量这三河县县衙。
三班衙役,一班持水火棍站在大堂两侧,一班立在暖阁两侧,一班驻在大堂门口,这是常见的配置,不常见的是这些衙役个个精壮无比。
大胤世家林立,朝廷都穷的时不时打瓦卖,根本没那么多钱给县衙下面的差役发禄米,只管的了上了簿子的县令、县丞、教谕等少数人的俸禄,其他的都得看当地县令自己的本事。
这么多壮衙役,光每天的吃饭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再看居于大堂暖台,距地三尺多高,上悬明镜高悬匾,后挂海水朝日图,那曾经大名鼎鼎的陨火流星坐在案后,正在。。。。。。额,正在品茶。
陆景昨天从柳夏口里得知,陨火流星姓萧名砚修,学问高有才华长的还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五年前刚到三河县的时候,就把县城里适龄的女子哥儿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五年后当初芳心乱窜的人们孩子都跑满地了,这三河县县令却还一直单着。
柳夏说到这里时,还神秘兮兮的跟陆景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听说是这位大人在京城里有相好的,只是人家不能跟他一起来三河,缘分虽断情未断,好一对可怜鸳鸯。
陆景:。。。。。。
约摸过了一炷香,台上人终于有动静了。
“赵和勤,平岗集市东家柳夏告你今年五月以来,伪造账簿,欺隐主财十八两又三钱,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赵和勤俯首认罪。
“按大胤律令,判赵和勤欺隐主财之罪,杖二十,归还赃款十八两三钱,赵和勤,你可领罪?”
“草民领罪。”赵和勤浑身发抖,现在只想赶紧领完二十大杖回家,这县衙他是一天都不敢多待了。
萧砚修随手从公案桌上抽了一根红签丢在地上,挺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就下了堂。
陆景:这跟自己想象的寒门子弟苦读十年、高中后被贬谪、怀才不遇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不一样!夫子,你为他卖醉郁郁好像有点错付了!
陆景心里锣鼓翻天唱什么大戏柳夏可不知道,县令走后整个大厅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杨绍捧着个包袱过来了。
杨绍把包袱递给柳夏,说道:“只是从赵和勤临时住的地方查出来的赃款,现在物归原主了。”说罢手扶腰刀去监督行刑去了。
陆景惊讶,居然还真的能要回来一部分钱。
柳夏开心死了,抱着包袱高兴的跺脚,赵和勤平日里就待他不尊重,这会儿要打赵和勤板子,他拉着陆景就要去看热闹。
陆景心思还在外面飞没回来,囫囵就点头答应说好呀好呀。
打板子是直接在县衙外的那条街当众执行的,为得是以示警戒。
陆景看到衙役把赵和勤按到长板凳上要挎他裤子时才猛然警觉,连忙捂住柳夏眼睛。
柳夏没反应过来,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听到棍棒破空声,随即赵和勤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柳夏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打板子是这样的,也不敢再看了,只把自己往陆景怀里缩。
又打了几板子,柳夏实在受不了,一个劲儿的说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