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拾掇拾掇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后推开堂屋门,他姑妈柳秀莲和表弟宋明辉已经在柳家等候多时了。
屋外,陆景跟着老丈人和小舅子蹲在地上切馍饼,这馍饼是平岗本地的特产,叫火烧馍,用面粉做的,面揉好后先用锅烙定型,然后埋入柴火灰里烤熟。刚从火里扒拉出来时外酥里软,放凉后硬的能打铁,嚼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夏哥儿逛街的时候瞧见有人卖这个,想起了前陆景割回来的蜂蜜,买了好几大张,说这个配蜂蜜特别好吃。
陆景把刚掰下来的一小块馍饼蘸了蜂蜜塞小舅子嘴里,低声问自己举着刀还在跟馍馍比武的老丈人:“柳叔,我们不进去吗?夏哥一个人在里面呢。”
柳大山回了个淡定的眼神,低声回道:“不急,夏哥儿自有主张。”
堂屋里终于传来谈话声,陆景跟柳大山同时竖起耳朵。
“夏哥儿,你今天把赵账房送进衙门,也该给你表弟提前打声招呼,一起商量个更稳妥全面的法子,那姓赵的毕竟是你表弟同窗,这让你表弟以后如何跟学院里的人交往?这不是毁了他嘛!”
说话的是柳夏的姑妈柳秀莲,今年约摸三十五六岁,底下只有宋明辉一个儿子,平时宝贝的紧。
柳夏不搭腔柳秀莲的话,抬眉看向宋明辉,问道:“明辉,你有什么要说的?”
宋明辉今年十六岁,是家里的独子,他娘性格厉害,小时候管他管的严格,这两年才慢慢放手让他自己做主。一年前从表哥儿柳夏这里接过管理平岗集市的活计,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谨慎用心的,只是读书费钱,少年人爱攀比,赵和勤都不需要多说话,他自己就蠢蠢欲动。
平岗集市那么大,多收点租金怎么了?自己又上学又上工,一天到晚如此辛苦,多拿一点怎么了?赵和勤给他说租金翻倍收,他当时念头一起就答应了,后面想给表哥儿说,又心生害怕,就一直拖着,想着这个月底说,结果就出了这么大事。
“表哥儿,我。。。。。。我。。。。。。”宋明辉支支吾吾。
柳夏见他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错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柳秀莲见状刚想开口,被柳夏一句姑妈喊住了。
“明辉,我当初是不是对你说过,集市大事小事你都可做主,但你经验不丰,凡事要和家里人商量,你做到了吗?”柳夏表情严肃道。
“是。。。。。。是。”宋明辉低头。
“我是不是还说过,楼里的租金可以随行情适当调整,但楼外摊子的租金绝不能变,你还记得吗?”柳夏又问。
“记得。。。。。。记得。”宋明辉头埋得更低。
“好,那如今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我免了你的管事职位,你可服气?”
“不行!”柳夏话音刚落,宋明辉还没回答,柳秀莲就直接打断了,急道:“明辉小不经事,犯了错他也知道错了,以后不犯就是了,免了他的职位,那让他去做什么?何况现在学院那边也知道这事了,还不知道怎么个处理法儿呢,你说要是真不让他待了,让他以后怎么办啊!夏哥儿你可是他亲表哥儿,你从小姑妈待你也不差吧,这么就能眼睁睁看着姑妈的命根儿没了。。。。。。”
"姑妈,这次出了这么大事儿,这管事权我是一定要收回的,明辉再大些再说吧,而且事儿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学院那边是讲道理的,不会随便把人除名了,这事表弟干系又不大,他又不知道那赵和勤做假账的事儿,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说到这里,柳夏随口一问:“明辉,我把赵和勤送进了衙门,要告他欺隐主财之罪,你该不能掺和进他做假账的事吧?”
宋明辉:“。。。。。。"
宋明辉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夏:"。。。。。。爹!"
“哎!来了!爹来了!”陆景眼见柳大山快速站起来,把手里的儿子和火烧馍往陆景怀里一塞,理了理衣裳,抚须缓步进入堂屋。
“我儿,唤为父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