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思考的时间。
季采言脚步往窗边挪了挪,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淡了下去,再吹进屋里的风缠着细微的凉,额角几缕碎发被卷动,季采言忽然回过身来拽叶知妖:“师伯,师姐,我去外面透透气。”
看她动作就知她要拽上叶知妖一起,叶知妖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季采言却没有就此放弃,她绕到叶知妖身边,还是牵住了她的手腕。
叶知妖手指慌乱之下抬起,扯住了沈烟亭的袖口。
沈烟亭见此,本能地想拦:“采言。”
季采言没有松开手,她将叶知妖抓得更紧:“师伯,倘若大师姐遇上这样的烦心事,您作为师尊一定会陪伴,开解弟子的对不对?”
话是这样说的,可季采言哪里还有半分对师尊的尊敬。
沈烟亭还是想拦,季采言截住了她没出口的话:“师叔,我不会杀她的。”
她说着就要将叶知妖从沈烟亭边上拽离,叶知妖慌乱之下将沈烟亭袖口攥得更紧,季采言轻咬唇瓣尝到了一丝苦咸:“师尊,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弟子吗?”
叶知妖缩了缩肩膀,掐住了手心才将目光转到了季采言身上:“在你心中我还是你师尊吗?”
“当然。”季采言唇角弯了弯:“你永远是我师尊。”
她的笑是透着冷意的恶劣,叶知妖却没有留意到,她扯着沈烟亭袖子的手松了松,季采言抓住机会将她带离了房中,顺着窗户跃到了街上,她并没有走远,只待着叶知妖在附近徘徊,这让沈烟亭稍稍放心一点。
薄雪浓和沈烟亭回到了她们原先待的雅间,两个人一块挤在窗边看着季采言和叶知妖。
薄雪浓看过一会儿,转回了桌边继续投票计划。
笔尖勾圈的速度越来越快,连沈烟亭何时坐到她对面帮她一起投票,她都不知道。
直到小山再次矮下去,薄雪浓余光瞥见了那修长玉白的手指,她微微抬起头:“师尊,你不会觉得我胡闹吗?”
沈烟亭握着笔,慢慢勾圈出属于薄雪浓的名字。
看着投过票的纸在眼前烧成灰烬,眸底被印上了浅浅的火光:“不会。”
极轻极淡的两个字诉不尽心中的柔软,她在有意隐藏那团至今没能熄灭的火,可薄雪浓总是很擅长往上面浇上一点油让火势更盛的。
薄雪浓挪到了沈烟亭身侧的椅子上,歪了歪身子将头搁放在了她肩头:“师尊,你真好,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听话的。”
薄雪浓不知何时变得极其会撒娇,她抵住沈烟亭的瞬间会下意识将那两只毛绒耳朵放出来,用毛绒尖尖轻蹭沈烟亭的颈窝,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被蹭过的肌肤弥漫开,沈烟亭忍不住抬手摁住了那颗乱动的脑袋:“浓儿已经足够听话了。”
顶着毛茸耳朵的脑袋不再乱动了,痒意却没有消减。
沈烟亭指尖滑了滑,捏住了那柔软的耳朵:“只是以后要小心些,不要轻易将妖身露出来,绝大部分修士对妖的态度并不算好。”
薄雪浓忙抬手摸上脑袋,要不是沈烟亭提醒她还没留意到耳朵突然冒了出来。
她是乖巧的。
她的耳朵和尾巴就不够乖了。
它们总是会在她心情愉悦,满脑子都是沈烟亭的时候偷偷冒出来。
薄雪浓指腹先摸到了不是耳朵,而是沈烟亭光滑柔软的手背,那细腻的肌肤抵在了指腹像是会被她碾碎一般,她这些天有刻意将手养成沈烟亭那样的冷玉,原是觉得略见成效了的,触碰到沈烟亭手背肌肤时,还是觉得自己的手可能会蹭痛她。
她下意识地将手收回,因痒意未散又担忧薄雪浓手乱摸,未发觉薄雪浓退缩意图的沈烟亭紧紧抓住了那只手。
沈烟亭带着薄雪浓的手,摸到了她的毛茸耳朵,细细的叮咛从唇边冒出:“浓儿既知自己血脉特殊,日后应该更小心点。”
沈烟亭微微侧着头,垂着眼眸在看那歪在她肩膀处的脑袋。
温热的呼吸会缓缓飘落灼热肌肤,轻柔的叮嘱会缠上耳朵勾出一抹胭红。
薄雪浓呼吸微微一滞,再开口时舌头不自觉地打了结:“师,师尊。”
她有好多不重样的话想说,说来说去还是会变成那句:“师尊,我会很听话的。”
薄雪浓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住沈烟亭:“只听师尊的话。”
面具挡住了沈烟亭的神情,唯有水光轻颤的眸子是遮不住的。
沈烟亭侧了侧头:“我知道。”
薄雪浓不太喜欢那能面具,这叫她看不清沈烟亭的喜怒厌烦,她收回耳朵,垂着脑袋,握着笔,再去勾圈名字时有些心不在焉了。
眸光时不时就会飘向沈烟亭,落到她握笔的手上,看着她手背微微显痕的青筋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