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浓牵起沈烟亭的手,慢慢放在了脸上,用最柔软的脸颊轻蹭她手心:“我肯定会是的。”
沈烟亭算是知道薄雪浓想做什么了。
她似乎准备牢牢记住她的话,然后朝着那个方向改变。
沈烟亭并不想安排薄雪浓的生命,可是……她确实是希望薄雪浓能克服血脉成为一个人品没有明显缺陷的人。
沈烟亭终究没能否定薄雪浓的想法,她轻轻点点头:“嗯,我是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娘子的言而有信!”
“……”
有点怪。
沈烟亭觉察到不对之处,还没来得及说话,薄雪浓忽然又带着沈烟亭的手滑向了脖颈:“娘子,你以后牵我一定要拽这里,这里比较软嫩。”
沈烟亭越发觉得薄雪浓像只小兽了,还是执着于往她手中塞绳子的小兽。
她默默将手抽回,不再说话。
沈烟亭没话说了,见证刚刚所有的傅媪情可有很多话说。
傅媪情微微怔愣过后,摸了摸唇,神色古怪地说:“你……你们入戏还挺深的。”
薄雪浓和沈烟亭还没搭话,凤盈波已经接上了话:“还不是你安排的。”
凤盈波看着对傅媪情是有些不满的,傅媪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将凤锦拽到了自己跟前:“凤锦和我一起安排的,你怎么不说凤锦?”
凤盈波轻哼一声,没有张口。
薄雪浓猜她对凤锦肯定也不满,只是慈母舍不得责怪孩子,只好独自生闷气。
傅媪情见她们都不说话了,搬着一张张椅子到了院中,招呼着她们坐下:“我们刚刚去村子里看了看,没想到村子保存得这样好,感觉都没怎么变,荷花塘、鱼塘,几百年过去了居然还在,我还记得桂家婶婶还带我们去采荷挖藕抓鱼,有一回大花饼掉进鱼塘里,手还被乌龟咬了……”
傅媪情沉浸进了回忆当中,想到好玩的还会笑两声。
她儿时爹娘早丧却没有过得不如意,村子里的人都很友好,她吃着百家饭长大也没有受过委屈,至今还能想起的全是好事。
薄雪浓此时才彻底明白沈烟亭为什么暂时不想告诉傅媪情村子里的情况了,在薄雪浓跟傅媪情相关的有限记忆里,傅媪情好像没有这样欢欣愉悦的时候,寿元逐渐耗尽后更多了愁绪,她能坦然赴死,并不代表想死。
想死的人修什么仙呢。
薄雪浓静默地听着傅媪情讲述着过往,她儿时的记忆不算很清晰,记人也都是些称呼,什么桂婆婆、桂家婶婶、大花饼、小鹑菜、本乌龟,乌头鱼……具体为什么这么叫也忘了,讲起来她们却是不掩喜悦和思念的。
傅媪情忽然幽幽叹了口气:“早知我就这么点天赋,当初真该留在村子里,说不定还能跟一块老去,一块赴死,真下了阴曹地府也是热热闹闹一群人,好过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等死。”
凤盈波不满,轻轻踢了一下傅媪情:“傅婶婶,我们难道不是陪着你在?”
傅媪情斜了眼凤盈波,神情惆怅了几分:“你又不会跟我一块死。”
“你……”沈烟亭拍了拍傅媪情:“你说的那个桂婶婶是你那位桂婆婆的女儿吗?”
“不是。”傅媪情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她想了好久才说:“桂婶婶是桂婆婆的儿媳,不过她丈夫去世得早,她带着女儿跟桂婆婆一块生活,她们比一般母女感情还要好很多呢。”
薄雪浓忽然想起了桂念琴,还有床榻上苍白柔弱的少女:“那位桂婆婆没有其他孩子了吗?”
“没有。”傅媪情摇了摇头:“桂婆婆就一个儿子,儿子去世后就和儿媳带着孙女过,大花饼就是桂婆婆的孙女,也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我阿爹阿娘很早就去世了,桂婆婆和桂婶婶常常接我去她们家住,跟大花饼一起睡,大花……”
傅媪情越说越开心,她聊起那位儿时玩伴有着说不完的话,一些模糊许久的记忆都逐渐变得清晰。
望着神采焕然,喜形于色的傅媪情,薄雪浓破天荒地为沈烟亭以外的人感到难过。
她们在桂家可没有看到傅媪情口中的大花饼,消失在春封延光阵中的人大概只有死亡一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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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弯月爬上了树梢,淡白色的月光缓缓落下,铺洒在了院中,爬上了每个人的衣袂。
细纱一样的月光会衬着温软面容更加柔和。
傅媪情望着薄雪浓直摇头:“你这小郎君越看越像姑娘。”
“我本来就是……”薄雪浓是想反驳傅媪情,想起来阵法和寿元,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我努力改正。”
薄雪浓故意将面板得凶了点,冲着最有可能捧她场的凤锦比画两下:“如何?有没有点俊俏郎君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