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发来正式邀请函:
>苏离女士受邀参与起草《关于加强困境儿童心理支持体系建设的指导意见》,并担任专家组成员。
随函附有一份调研数据:
>全国现有登记在册困境儿童逾三百万人,其中超六成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但接受专业干预的比例不足百分之五。
她将报告打印出来,逐页标注重点,圈出“艺术疗愈”“家庭替代计划”“社区支持网络”等关键词。中午,她召开紧急会议,召集林晚、基金会心理团队及法律顾问,启动“萤火行动”??旨在三年内为全国百所偏远小学建立标准化艺术疗愈室,并培训本地教师成为“心灵守护员”。
“我们不能等每个孩子都被伤害后才介入,”她在会上强调,“要让疗愈成为日常,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下午三点,阿?在学校突发哮喘。虽经校医及时处理,症状缓解,但苏离仍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她冲进医务室时,小姑娘正靠在床上吸氧,脸色苍白,眼中含泪。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抽泣着说。
苏离一把抱住她:“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孩子,生病怎么会是麻烦?”
“可我不是你亲生的……”
“血缘只是起点,”她捧住她的脸,“爱才是答案。听懂了吗?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也不是施舍的对象。你是阿?,是我愿意为之熬夜查药方、跑医院、签字担责的人。这就够了。”
女孩伏在她肩上痛哭,断断续续地说:“我想……我也想被人这样抱一辈子……”
“那就别松手。”苏离轻拍她后背,“我一直都在。”
那一夜,她守在阿?床边,直到确认她安稳入睡。回家路上,她给盛奉韬发了条信息:
>“我想领养她。”
他回复得极快:
>“我已经让律师准备材料。法律程序可能需要时间,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她望着车窗外流动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这场婚姻最初的失控,竟成了如今最坚固的港湾。他们曾彼此试探、伤害、逃离,最终却在废墟之上共建家园。
周末,他们带孩子们去了海边。那是阿?人生第一次看见大海。她赤脚站在沙滩上,海风吹乱她的发丝,浪花一次次扑上脚踝又退去。她先是愣住,继而蹲下,用手捧起一汪海水,凑近眼前。
“它是咸的……”她喃喃道,“真的会流动的……”
念安跑过来牵她的手:“走!我们堆城堡!”
两个女孩在沙滩上忙碌起来,挖沟、筑墙、插上贝壳做的旗帜。其他孩子也加入进来,笑声与海浪声交织成一片。
苏离坐在遮阳伞下,抚摸孕肚,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如梦。她曾以为自己注定孤独终老,可如今,她的身边竟围坐着这么多渴望被爱的孩子。
盛奉韬递来一杯温柠檬水,低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年有人这样对我就好了。”她望着远处嬉戏的身影,“但现在,我能对她们这样做,也算是一种补偿。”
“不是补偿,”他纠正,“是传承。你把别人给你的光,传给了她们。”
夕阳西沉,晚霞染红天际。孩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沙滩,临行前,阿?偷偷埋下一只玻璃瓶,里面塞着一张纸条。她不让任何人看,只说:“等十年后再打开。”
返程车上,念安靠在阿?肩上睡着了。苏离轻轻为两人盖上毯子,目光落在她们交叠的手上。那是一幅无需言语的画面,比任何政策文件都更有力地证明??联结,才是治愈的根本。
到家已是深夜。她洗漱完毕,正准备入睡,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云南。
她接起,对方沉默数秒,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
>“苏离吗?我是你初中同学李娟。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都在托管所待过。”